有的舞台上,中产阶级的父亲驾驶汽车,母亲坐在副驾驶座上,孩子坐在后排。父亲急躁地摁着喇叭,母亲转过身柔声细语地安慰孩子,哥哥把妹妹搂在怀里,妹妹抱着心爱的玩具熊。
有的舞台上只有年轻的小夫妻,女孩害怕地流着眼泪,把头靠在男孩的肩上,男孩一手揽着她的肩膀,一手死死地握着方向盘,凶狠地盯着前方,像是上了战场的武士,他要保护自己的女人,但是无能为力。
有的舞台上是年迈的老夫妇,老妇人大概是在给远在外地的孩子打电话,她的丈夫拿手帕给她轻轻地擦着眼泪,他们是死亡率最高的人群,他们的老式汽车在这种暴风雨中随时可能熄火,他们的体力也很难支撑他们逃出这座城市。
最让人吃惊的是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男孩,那显然是个富裕家庭的孩子,衣着考究,开着一辆豪华车,他家的保姆们坐在后排。大概是父母外出把这个孩子交给保姆们照顾,但保姆们却不会开车,关键时刻少爷跳上了父亲的奔驰车,大吼说上车。
就像千百个电视台同时在源稚生面前播放家庭剧,都到了大结局的时候,所有的笑容和眼泪都那么真实,丝毫不作假。
但源稚生已经预知了所有的结局,这些人都会死,无论他们的亲情多么感人。
在究极的死亡面前,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他们终将践行他们结婚时的誓言。
但是那时,源稚生还能看到那些地基浸泡在水中的高楼大厦、还能看到被水淹没不知所措的东京都、还能看到高楼上的广告大屏犹然播放着三井三菱和富士佳能的广告。
但是现在……
我东京呢?
我那么大一个东京哪去了?
源稚生呆呆地看着此刻的东京。
粗略一看,在原本东京有着的23个区中,已经有超过半数的面积都已不翼而飞。
除去他们所在的新宿区以外,东部原本有的台东区、墨田区、江东区、荒川区、足立区、葛饰区和江户川区这7个区所在的方位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了一片海水。
而西部又怎样呢?
除去新宿区、千代田区、中央区、港区、文京区和品川区之外……其他的地位也都一模一样,全部被无边无际的海水所覆盖了!
他往左边看,是一片海水;
往右边看,还是一片海水!
大海啊!你全是水!
可是我东京剩下的那十几个区到哪去了?
我东京旁边的神奈川县、琦玉县、千叶县又到哪里去了?
源稚生顾目四盼,但是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见霓虹的一寸其他国土。
这小半拉东京,俨然已经成为了海上的一座孤岛,四周全是茫茫海洋。
这……总不能是路明非变成了飞翔的荷兰人,把整个东京的一大半,连同附近的几个县都搬走了吧?
难道他能搬走的不仅是捞翔们的手机电脑电信裤衩,还能把整个国家都搬走?
一想到路明非操着一口不标准的东京腔,对自己说“捞翔,不中嘞,介是俺捡嘞,不是俺偷嘞”源稚生就一阵毛骨悚然……事情不会真的是这种发展吧?
源稚生张开嘴,想要勉强自己笑两声,却发现从自己嗓子里出来的竟然是如同哭嚎般的风声。
无论如何,自己也该找到真相!
要问出东京……要问出霓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那么,自己该找谁去问呢?
源稚生一想到这里,便不假思索地举起了手。
“踏马的……这一定是路明非那个超级大混账干的!”源稚生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