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昏暗房屋里,有人正在榻上昏睡不醒,呼吸清浅。
屋外有人蹲坐在门槛上守着,他低垂着头,双手正捧着一厚厚的本子认真的看。
“哧溜——”
他吸了吸鼻子,一边看,一边哭着抹泪。
但不一会儿后,他又会压着声音开始“噗嗤噗嗤”的偷笑,脸色憋得通红,肚子都要笑疼了。
“你在看什么?又哭又笑的……我也要看看!”
玉凝儿伸长了脖子探过头来,想知道穆元之手上的本子里都写了什么这么好笑。
啪!
穆元之慌忙把本子合上,“没什么!”
玉凝儿忙扯住他想要开溜的身子,不死心道:“别这么小气啊!我们都是生死之交了,就不能给我也看一眼吗?!”
穆元之忙道:“不是我小气不肯给你看,而是……而是这个、是我师父传给我的衣钵,可不能随便让外人看的!”
玉凝儿狐疑的眯眼瞥他,“什么衣钵会让你看了又哭又笑?我不信……我就看一眼,就一眼行不行?”
她伸长了手,想要拿穆元之手里的本子来看。
“不行!”
穆元之摇头侧身回避,把本子死死的抱在怀里。
玉凝儿收手叉腰,“穆元之!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我救命之恩呢!”
她伸出两根手指头指着穆元之的眼睛,“而且还是两次!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救你师父的命也算在你的头上!”
穆元之咽咽口水,眨眨眼,“……我没忘啊,可救命之恩跟我师父传下来的衣钵有什么关系嘛?”
玉凝儿立马收回一根手指头,“那你要是给我看一眼这本子,救命之恩我就少算你一次!”
对于某些人来说,一次救命之恩跟两次,其实是没什么区别的。
穆元之闻言,犹犹豫豫的说:“那……也不行啊!救命之恩是救命之恩,传承是传承,一码归一码的事儿……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玉凝儿立即道:“那我就看你方才笑得最大声的那些内容,真的!你方才都笑成这样了,能是什么正经的传承??我就看那个!别的我绝对不会多看,我是不会偷学你师父独传下来的绝密衣钵的!我发誓……”
“那……也不好吧!”
“我看了之后,绝对不会说出去!一次救命之恩换几页内容!你真的不考虑吗?”
穆元之左右看了看,又往屋内的方向看了几眼,才为难的点点头,说:
“那你先背过身去,我要把那几页内容翻出来……你可不许偷看啊!”
玉凝儿把头撇开一边,“你快点,可不许敷衍我啊……”
穆元之不放心的跟玉凝儿确认道:“说好了,你只能看……四页啊。”
反正师父写的字很大,四页纸的内容并不多……就是其中的内容,可能会有损师父的形象。
玉凝儿催促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好了没啊?”
“好了!”
穆元之把本子摊开捧在手里,紧紧的捏着其余的纸张,似乎是想等玉凝儿看完了四页纸后,会立即把本子合上。
玉凝儿忙探头过去看:
【草木成精作怪者多,人多不识其根X,除之不易,必XX……(总之,草木间根须相连,想要斩草必要除根,否则你就会被草根除。)
厉鬼,(又可叫阴邪,当然还有别的称呼,意思到位就行)乃冤死的亡魂滞留人间,不愿离开人世,须吞食生灵精气与魂魄为生,被仇恨支配,常作恶,见之必诛。(要不杀它,它必杀你。)
鼠妖,胆小,看似聪明,实则常常是自作聪明。(你不杀它,它也会作死……捉妖师不好杀,胆小憨蠢的妖不杀。)
色鬼,看似风流好色,但往往是活着的时候不得所愿,死后也化作执念……(总之,是个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孬种。杀也容易,但稍微拿符一吓也能把它吓破胆。)
蛇妖,阴冷狠毒的妖物,其毒常藏在牙里,触之不死也伤。(我见暴起之蛇必杀,但要是见光便逃的小蛇妖,那也要唾两口唾沫,淹不死它!)
魁妖,贪吃,长得又肥又大,胆小,不伤人,但能把一座山吃空。是个XX(要见到了,就把它赶去妖国,让它吃空妖国去罢!)
……以上,乃师父我走南闯北多年来的[“愚”字被墨水涂抹成了一个大“X”]高见,徒儿日后得我衣钵,才能看到为师的高见,就当增长些见识,不过也可当我是在放屁。
反正那个时候我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总之,万事万物,千奇百怪,形表俱在其外,唯心是论,随心也成……徒儿你自己琢磨!】
“噗嗤……”
玉凝儿用双手捂住了嘴巴,笑得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无山道人的字迹写得太潦草了,也太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