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窦太后病情好转。
拓跋月心中挂念起女儿沮渠上元,便向太后告了假。
晨光初破晓,拓跋月迫不及待回武威公主府。
府中,早为小郡主沮渠上元备好了拭儿礼。
但见,府中庭院里,置了一座高台,其上覆着绸缎。
绸缎之下,置着女童所用的刀、尺、针、缕,还有那五彩斑斓的饮食,璀璨夺目的珍宝服玩……
若是男童,台上则会将刀、尺、针、缕,更为弓、矢、纸、笔。
其实,北方并不流行“拭儿礼”,但沮渠牧犍却特意传书于拓跋月,称姑臧的百姓都依循江南的风俗,为儿女举行这隆重的仪式。
是以,他想为女儿筹备拭儿礼。
毕竟是吉利之事,拓跋月无有不应之理。
日光透过云层,洒在绸缎之上,显然流光溢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熏香与糕点的甜香,很是诱人。
沮渠上元被乳媪荣嫂抱在怀里,耸着鼻子,挥舞着手臂,间或咂咂嘴。
一周岁的孩童,已会叫“阿父”“阿母”,只是不甚清晰。
不知拓跋月对女儿说了什么,逗得她咯咯直笑。
旋后,沮渠牧犍命人揭开绸缎,让荣嫂把沮渠上元抱过去。
说也奇怪,先前,小郡主还咂嘴,此时见着高台上的物件,却兴致全无,扭着身子直往后缩。
见状,拓跋月遂吩咐下人,去取弓、矢、纸、笔来。
沮渠牧犍眉头微拧:“我们生的是女儿。”
“那又如何?”拓跋月淡笑,语气却不容辩驳。
沮渠牧犍只得由她去。
熟料,等到弓、矢、纸、笔齐了,沮渠上元眼中竟迸出光彩,蹬着小腿非得上前去拿。
还不只拿了一样。弓、矢、纸、笔,她全都要!
拓跋月笑起来,抱住女儿亲了又亲:“上元真是不俗!好好好,全给你!”
沮渠牧犍见拓跋月今日喜形于色,遂生出亲近之意,说了些好听的情话。
然而,拓跋月却只敷衍一笑。
直到她听得烦了,便意味深长地道:“驸马可知,上元为何早产?”
沮渠牧犍脸色一变:“你这是何意?”
他当然知道,去岁上元节前几日,他一时气急掐了拓跋月的脖颈,致她受惊早产。可这事儿,他已不想再提。
“叙旧而已,驸马方才不是说,要与我叙叙旧情么?”
“我是这个意思么?”他脸色阴郁,蕴着一团浓云,“好好的日子,何苦说那些扫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