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势渐收。
到了永安后殿,拓跋月自李云从宽厚的背上轻盈滑下。
殿檐之下,她双足甫一触地,便觉一阵微风拂过。旋后,殿内扑出来檀香气息,合着远处寒梅的幽香,让人心神俱醉。
蓦地,身后响起了一声惊噫。
拓跋月心中猛地一紧。是拓拔芸的声音。
她忽然一个趔趄。
李云从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稳住。
二人的眸光略略一触,便又各自移开,看向别处。
拓跋月转身望去,只见永安公主拓拔芸立在身后不远处,身后跟着宫女秋香、春茗。
拓拔芸的驸马贾秀,则挽着她手臂,笑意和煦如暖阳。
拓跋月心下羡慕,遂笑道:“我以为你都进殿了。”
“我还以为你先进去看阿干了呢,方才皇后拉着我说话……呃,你……”
眼风在拓跋健、霍晴岚身上逡巡,最后落在李云从身上。
拓拔芸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这意思分明是在说,你们在路上玩乐了吧?
她了然地笑笑,驸马贾秀却看向李云从,道:“今夜守岁,玩点什么好?
李云从忖了忖,含笑应道:“握槊如何?”
“好,这次定不会输给你。走!”
闻言,贾秀正欲举步同行,不想却被拓拔芸轻轻拉住衣袖。
拓跋月一行四人,遂先行步入大殿。
大抵是有意保持距离,拓跋月只由霍晴岚搀着,纵然如此,她和李云从的步伐却出奇一致,恍若一对璧人。
拓拔芸心中五味杂陈,蹙着眉把声音压到极低:“他们真般配,怎么办?我觉得我的罪过好大。”
贾秀轻轻搂住她,拍拍她肩:“芸儿,你别这么想。缘分的事,终究是天注定,岂是人力所能强求?”
入耳处,声音一贯温柔,直透心扉。
但拓拔芸眉头依旧蹙着,她轻叹一声,似是下定某种决心:“唉,都怪我。其实……我原本是想……”
她语声戛然而止。
环顾四下后,她与贾秀耳语起来,声若蚊蚋,但语气峻急。
贾秀听完,顿觉哭笑不得。
他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你这是添乱,我的小公主。有些事情,是没办法重来的。而且,你真以为,他们还想再续前……”
贾秀骤然收了声。
余光所及之处,沮渠牧犍带着两名内侍,正施施然而来。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寒风凛冽,如刀割面。
纷飞大雪中,沮渠牧犍的毛氅被风雪吹得猎猎作响,步伐却沉稳有力,看起来甚是英武。但拓拔芸却轻轻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