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的话语变化为一条光滑的蛇,滑入溶洌的思绪中,对他说:
“你有权力知道、有权力统治,为何要把自己固定在这样的束缚之下?”
如同往常一般,日复一日,夜复一夜,调律师的话语如同刺痛一般,持续在他的耳畔低语。
“你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为何不继续前行,成为真正的统治者?”
“你要知道,并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你选择我,你如果不愿意,大可把我的存在向智者论坛汇报。但是你并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什么?”
金发青年的脸上带着一个温和而又带有点微妙的哀愁的笑声。
它不高亢,不张扬,就像是春天微风中的轻柔悠扬。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寒意。
那笑声像是丝绸一般滑过皮肤,轻轻的、柔和的,仿佛一个长时间未见的老友,温暖而又熟悉。
但是深藏其中的是一种凌冽的寒意,就像是冰山下隐藏的深渊。
“按照惯例,每个故事开始都有各自的诱因和动因,每个故事在开始的时候都会有一个表述和一个本质的促动,它可以是一句话,一个念头,一个执念。当故事结束后,它将作为故事的结尾,每个生命和叙述迎来结束的时候,都会用这句话作为结尾,它是开头,也是结尾。”
金发青年直视着溶洌。
他的眸光如黄金,光芒四溢,如同日中的太阳,照耀着毒蛇。
“这句话已经出现了并且已经书写了下来,这句话的出现不是昨天,不是前天,而是当你做出了选择之后,他就已经铭刻进了你的本质里面。”
夏修仰头望着面前的叶尔尼亚。
“这句话就是: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够再回头。”
不知道为什么,溶洌在这个金发青年的双眸中没有注视到自己的倒影,这句话他好像不是对自己说的,反而像是对自己说。
溶洌沉默了。
而夏修则是放下手中的棋子,语气和煦的指着一旁的座椅,笑着说道:
“溶洌,你坐啊。”
声音平和,但却充满了命令的力量,如同古老的咒语,使人心灵震颤。
堕落的叶尔尼亚站在那里,六肢无力,复眼显露出无尽的挣扎。
他看着那把椅子,如同被召唤的羔羊,无法抵抗,只能颓然地走向那指示的方向。当他落座时,那深邃的暗黑仿佛将他整个吞噬,他的心灵彻底被黑暗所占据,再次成为调律师的囊中之物。
室内的空气凝重,微光下露出一把鲜红的椅子,这是夏修通过[私人定制]投影而出的物体。
此刻,溶洌瘫坐其上,身体无力地后仰,与椅背紧密相依。
他的脊椎仿佛被抽离,使得整个人像一块摇摇欲坠的泥土雕像。他的复眼空洞且茫然无措,六肢微微颤抖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每一个小动作都显得极为局促,仿佛担心自己的身体会随时崩溃。
他那迷失的神情,和木偶般无措的姿态,让他的身躯宛如一颗被拔去了根的枯叶,似乎随时都可能被风吹散。
他的存在,就像一个没有任何意志和情感的棋子,仅仅是他人游戏中的木偶。
“我从来没有说过假话,我也从来没有逼迫你,我只是告诉你的真相,把你想说却不敢说的话说出来。”
夏修指了指面前的棋盘格,上面的士兵已经走到最后一格,完成了升格。
“你这样子,搞得我像是什么诱惑他人堕落的魔鬼一般,让外人见了,怕是要误会。”
“我可是名正言顺,持证上岗的天使,可别把我当成什么魔鬼。”
金发青年纤细的手拿起升格完毕的棋子,随后,棋子完成了他的绝杀,吃掉了国王。
白色的国王被推到,它倒在了溶洌的面前,而溶洌则是紧紧的望着倒下的国王棋子。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
“我没有做错,这一切都是为了叶尔尼亚的自由,为了地心世界。”溶洌矢口否认。
“对嘛,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金发青年把棋子推到溶洌身前,接着说道:
“故事的开端是由你开始的,是你乞求谎言和力量,现在怎么又开始畏惧起来呢?这是你的正义观,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你既然踏上去了,又何必畏惧呢。”
“世间之恶的四分之三,皆出自恐惧。恐惧让你为经历的事苦恼,为未曾经历的事害怕。但是,恐惧并不是洪水猛兽,它只是扎根、深藏在你的内心之中。要不要拔去这根毒刺的决定权在你——因为心是你自己的。”
圣哲之言总是被魔鬼用来蛊惑他者堕落,就像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