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路往西,阿爹在和人抢一碗粥的时候挨了两棍,第二日便没了,母亲只是拿草匆匆盖住阿爹的身体,便带着她一路走到这里。
饥饿如影随形,脚步愈发沉重。直至邻县,终于得一碗稀粥果腹。那粥水寡淡,米粒稀疏,却如同甘霖般滋润着干涸的生命。
喝完后,众人精神稍振,才有了继续前行的力量。
忽的双儿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孩正捧着一把泥土往嘴里塞,不多时男孩那张小脸因充气般鼓胀而扭曲,双眼瞪大,却再无生机。双儿惊恐地躲在母亲身后,颤抖着问:“娘,他……他怎么了?”
母亲轻叹,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喃喃道:“那是饿极了,吃土填肚子。可是那土只进不出,会把人撑死。”她拉着双儿转过脸,加快脚步。
周围的流民们麻木的走着,他们的眼神中同样充满了恐惧与无奈。一位老者声音沙哑,低语道:“唉,谁都知道,能走到这里的,多半是难活。但咱们拼着这条命,莫要被后面的追上。”
“都快些,那些人吃饱了,会来抢孩子的。”他哑着嗓子催促道。
队伍不远处坠着几个男人,他们面色狰狞,眼睛泛红如同猎食者般盯着前面的人群。犹如豺狼般的眼神,让人心头发寒。
一个佝偻身子的男人眼馋道:“不若在吃一顿吧,等到了前面说不得就吃不饱了!”他眼神在人群中巡弋似是在挑选猎物。
后面的壮实男人,一把扒开他,朝着刚才吃土男孩的地方一指,“去找个锅,最后一顿。”
昨天那个管事的话,说的好听,去了雀县能有活路,他是不信的,这一路上路过了多少城池,又有哪个给他们活路了。
好的给煮上几锅粥,恶的就直接派兵驱赶。这阿鼻耶地狱里只有比他们更恶才能活的下去。
他无法选择,这旷野阡陌的尽头,是人间还是地狱谁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