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说命根子吧,一年挣不了几个钱,你说不要了吧,可打心里就过不去,我爹还埋在地头呢,这要是以后下去,我爹问,儿啊,咱家地收成咋样?我说,不挣钱,都卖了?”
“那三爷爷活着天天抽你,到下面还得天天抽你。”
“哈哈哈哈~~~~~”
“别笑了,别笑了。”一大姐嚷道,看向鲁达,“叔,这要是按那个姓逄的小娘们儿说的,咱们上半年村里自己订的发展计划,可就泡汤了。”
“哎,可不,这费劲巴拉的.....”
李乐扯扯胜利,“啥意思?你们自己还有计划?”
“嗯,我爸他们年前就琢磨了,想自己搞旅游开发,用村子和后面的景区连起来。不过细的,得问我爸,我也听得半半拉拉的。”
小李留了个心眼儿,继续听鲁达说话。
小主,
“这么滴,老几位,刚才贾亮说的,也对,民不与官斗,可呢,也不对,该掰扯还得掰扯,但是这个掰扯,得讲究策略,该硬的时候硬,该软的时候软,掰扯的目的就一个,怎么让咱么村过上好日子,不让村里吃亏。”
“叔,你说,怎么个硬,怎么个软?”
“先一个,摸摸咱们的民心。”
“民心?”
“那个村东头几家外来户,你们知道不?”
“知道,知道,不是和那个佳宇公司眉来眼去的么?听说都草签协议了?”
“这就是个民心,咱们国家有法律规定,这种商业开发的拆迁,得有九成五以上的村民同意,才能行,但是你也得考虑到这剩下的,意见不一样的。”
“叔,那你的意思是?”
“这么地,戴会计,你这两天,你领着人,挨家挨户的走走问问,看看到底有多少家想着和那几家外来户一样的想法。”
“还用问?这不明摆着么?”
“老戴,人心隔肚皮哇。别看咱们村对外都一个鼻孔出气,可关上门,你能说,谁心里没个衡量,没个小九九?”
“成。”戴会计,点点头。
鲁达继续道,“要是大部分都不愿意,那就好办,咱们就能统一思想,进行下一步。”
“什么下一步?”
“第一,去市里,去燕京,找有关部门反映,违规开发的事情。”
“第二,找律师,咨询,做好跟他们打官司的准备,用法律来保护咱们的权益,天子脚下,还能没个说理儿的地儿去?”
“第三,他们不是打着增收,搞项目开发发展经济的么?咱们回头,完善一下咱们自己的发展计划,报上去,跟他们打擂台,一边是开发商征地盖商品房的一锤子买卖,一个是咱们农民自发自觉自己组织,走出一条致富之路,性质上就不一样,他们有旗帜扛,我们也得有旗子扛,还比他们的更好。刚才那个姓逄的,不有什么数据么?别管真假,那说明人家有依据,你要是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说理你都说不过人家,凭什么让上面领导支持你不支持他们?明白了不?”
“第四,等贾青回来,让他去燕京,找那些咱们村出去的老人,老革命,让他们帮忙向上面反映问题。那个郭家不有人在京里当大官儿么?去找,就说,你们家祖坟都要变成酒店了,村里帮你们郭家守了几十年的老林要给扒了,看他们郭家怎么说。”
“再有,给各家七十岁以上,还能动弹的老头老太太说一声,准备准备,小板凳擦擦好,出山!”
我滴个龟龟,李乐听完鲁达的话,心里的牛逼,变成了忒牛逼。
这鲁提辖,看着外表粗犷,言语粗糙,刚才给那个陈蝈蝈又是骂,又是吵,都特么是装的,这小心思都特娘地玩出花来了。
妙人,大大滴妙人啊。
这人不当村主任,支书,谁当?
遂想起当年学校老前辈写的论文里描述这焦村,现在的北峪村的一段话。
法定的乡村管理,出自中枢少数人之闭门造车,不切实际,自然的乡村管理,以大多数人民之根本需求为基础,大多数人民之根本需求相同,法定的乡村治理为外形,自然的乡村治理为实质。
而乡村管理,系于村民首领之特性,可由首领之背景与行动阐明之。焦村首领之背景凡二,曰家族色彩,曰个人色彩。
家族色彩亦概分为二,一曰财,但不尽然。二曰人,家族人口茂盛,亦不尽然。
着倚个人色彩为重,指首领个人能力而言。言之曰见远识广,能言能行,干练、圆滑、忠正、倔强、诚信,咸非常人所能及。
首领为乡村治理之枢纽,首领无替,乡村殆危。
李乐琢磨琢磨,一拉鲁胜利,悄悄退了出去。
到了院门口,小李厨子问道,“胜利哥,刚你爸说要找律师,要帮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