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还没到二十年后的油盐不进,没到封城的地步。但是进出燕京的车辆人员的检查还是有。
有了两辈子经验的李乐没开自己那辆京牌,安排阿文把万安矿业驻京办里,去年钱吉春留下的陕K的陆巡开了出来。
冷冷清清的燕大南门路边,李乐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等着车。
“没有,就是万安那边在昭盟的项目出了点问题,得过去瞧瞧,很快,也就三五天,是是是,正好顺路瞧瞧巴特尔,六月份又该检查了吧,嗯,知道,回头给你带羊肉,阿哥炖的羊肉,哎呀,想想都,你还没吃过吧?”
“嗯嗯嗯,好好在家在待着,最近哪都别去了,我要是有吃有喝有网,我能一年不出门,就是,我多宅男啊,行了,车来了啊。不会,有文哥,我们轮着开,诶,车来了,一会儿再给你打,MUA!!”
收了手机,再一抬头,刚才的笑意全无,只剩下一片冷静和眉间的被压抑的焦躁和忧心。
“嘭”!
“文哥,证件什么的都带了?”上了副驾,李乐拉上安全带。
“带了。”
“走吧。”
“嗯。”
“走那条线?”
“最快的最远,最近的最慢。”
“快的。”
“OK。”
李乐又拿出手机,不停地发着短信,好一会儿,把手机往中控台上一扔。
“那边可冷,你穿这么多,能行?”李乐瞅了眼阿文。
“你不一也一样?”
“行吧,我让那边买两件。”
“怎么说?”
“就我给你说的,人不见了。”
“没报警?”
“昨晚上的,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李乐知道阿文的意思,摇摇头,“不至于,如果没有酒店文件和资料被抢走,只脏师兄一个人不见,还能归到争风吃醋的桃色事件,或者陷到什么仙人跳之类里面。可有了酒店那事儿,就说明,对面是想给个信儿,展现一下手腕势力。报警估计也是没什么头绪,会给你来个敷衍,让你回去等消息。你不能保证人家是不是被打了招呼。”
阿文想了想,“你觉得能是什么人。”
“知道万安,但没把万安放在眼里,在当地横行无忌,有足够的黑面儿背景,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还和官面上有一定关系,但这个关系也不会很高,要不然就不会用这么低级手段,只会从其他方面通气儿,求得是分一杯羹走合作途径。毕竟上层的生态环境是不一样的。这几个条件一关联,再加上也是做煤矿生意,对布查矿感兴趣的,大概是谁,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了,白哥已经在找了。或许,都不用找,自己就联系上了。”
“成,看起来你还没乱。”阿文笑道,“我倒怕你乱了阵脚。”
“乱有什么用?不如想想怎么把人找到,把事儿解决了。”
“怎么?砍掉他?”
“那才是下策,万安又不是暴力机关,就是个企业。看吧,等有了消息,先谈,谈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共赢么,大家都能吃肉,但如果太过分,那就没招了。当你遵从规则,规则也会保护你。”
阿文道,“是啊,前提是你得有这个实力。”
“所以,万安一直很低调,因为面向的是大众,奉献给大众这个整体的,而不是面对某个具体人,因为天大的本事也干不过大众。但低调这东西,在彼此了解实力的前提下,不但没意义,而且性若砒霜,单服剧毒。”
“呵呵呵,成,你心里有底儿就行。”
“诶,有人以为你是馒头,那就必须把肉馅露他一露。”
“你这什么比喻。”阿文笑了笑。
“我以前写文章,刘老师就说没什么文采,你就将就着听吧。”
车子一路往北,出城时果然见到了检查站。
一番交涉,递了证件,测了体温,又交待一通,这才放行。
上了国道,瞧着车都比以往少了许多。
“哎~~~”李乐叹口气,把外套脱了下来,往身上一搭,靠背往后一调,“文哥,你先开,到了张垣,你叫我。”
“知道。你先歇着。咱们到张垣,正好吃晚饭。”
“那边有道好吃的,叫坝上莜面,诶,你知道这边有句老谚语么,叫三十里的莜面,四十里的糕,二十里的荞面饿断腰。”
“不知道,尝尝啊。”
。。。。。。
凌晨四点,一辆陕K的白色陆巡,带着半车的泥点子,开进了酒店的停车场。
得了消息的白洁,站在大堂门口的台阶上,瞧见车里下来的那个高壮的圆寸脑袋,原本焦躁不安的心忽然像是被什么拂过一样,瞬间平静了下来。
“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