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锦凳上的袁世振,犹豫刹那,见天子没有说话,遂在心里下定决心,眼神坚毅的抬头问道。
“当然。”
朱由校笑笑,盯着袁世振道:“若是没有下定决心,那么盐法侍郎一职,朕就不会想叫卿家来担任。”
“只是陛下~”
袁世振开口道:“盐政一事牵连甚广,从中枢到地方可谓盘根错节,盐税在朝廷赋税征收占比很大,如果…臣是说如果,陛下真想对盐政整改,恐期间会出很多状况,甚至会影响到地方秩序。”
“卿家给朕强调种种,是想叫朕知难而退吗?”
朱由校微微一笑道。
“臣绝无此念。”
袁世振忙站起身,朝朱由校作揖行礼道。
“行了,别动不动就站了。”
朱由校保持笑意,摆摆手道:“朕知道,在卿家心中有委屈,明明在两淮做的有功绩,有政绩,却偏偏蒙受无妄之灾,这事儿搁在谁身上,哪怕是朕,也会觉得委屈,也会想不通的。”
袁世振眼眶微红。
别看他跻身仕途很久,见惯了官场冷暖,可事儿搁在谁身上,谁心里才能明悟,旁人,那就是看个热闹罢了。
说起来,袁世振被罢黜职官,乃是泰昌朝时期的事,别看就一个多月,可泰昌朝发生的事可不少。
甚至说有不少事儿啊,事实真相究竟是怎样的,连泰昌皇帝本人都不知情,这就是大明官场,欺上压下已成一种常态。
“事儿既然出了,朕再多说别的,似乎也没太大用处。”
朱由校撩了撩袍袖,看向袁世振说道:“朕现在可以做的,就是让袁卿知晓朕究竟是怎样的态度,别管盐政方面,今后袁卿想怎样整改,期间会惹出多少风波和麻烦,但只要是说,能让盐税增收上来,能把私盐打击下去,能使底层灶户的日子好过些,能叫天下万民吃上平价盐,哪怕袁卿真把天给捅个窟窿,有朕在,也断不会再叫袁卿受任何委屈。”
“陛下~”
袁世振神情动容,朝朱由校行跪拜之礼,士为知己者死,尽管天子只讲了这些,尚没有实际做什么,但对于袁世振而言,作为大明的臣子,能听到天子讲这样的话,这已经足够了。
“快起来。”
朱由校站起身,朝袁世振走去,伸手搀扶道:“卿家的职官,朕想好了,授都察院右都御史衔,领盐法侍郎,加太子少师,这样,今后在朝统筹盐政整改,就没有人敢小觑,讲出去的话才有威仪!”
袁世振不知该讲些什么,对于做官,他其实并不关心,他就是想多做些实事,可就是这唯一想法,真正做起来时却困难重重。
做官的不止他袁世振一人,比他官位高的很多,比他官位低的更多,触碰到一些核心利益,被算计,被掣肘,被排挤,那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
朱由校伸手轻拍袁世振手背,保持笑意道:“不过袁卿,过去的经验教训要牢记,哪怕有些错,你没有犯,但是在这上面跌倒了,也要好好想想,既然盐政问题难解决,就多想想根源。”
嗯?
听天子讲到这里,袁世振心生疑惑,尽管先前跟天子没有接触,但就适才所讲的这些,袁世振能感受到天子,对待盐政是有自己看法的。
“袁卿此前所书奏疏,朕其实都一一看过,尤其是那个纲盐法,乃是纾解盐政困局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