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方出水,一将斗平波。
滚浪催围合,穿心正百舸!
那申勃儿见事不好,落水欲走,只是四方早已围困,如何走脱?教孟康铁头战船赶上,霎时做了个泊中肉饼儿。贼军内有个军官模样的,亦踏水而过,早有王定六眼尖,撤出一张渔网罩了去,诸人自退军邀功不提。
召忻与岸边见破了二龙阵,急召众将议事,召忻愁眉叹道:“依此战看来,宋军必有识阵之人,该如何是好?”那史谷恭忽大笑三声,道:“如此最好,吾正可与之一斗,他自恃能破我阵,此番若敢再攻,定使他有来无回。”召忻道:“有何妙阵?”史谷恭道“这阵唤做铜旗大阵,乃有隋一代之法,外布小八门,内中置一旗杆,用数十支大木头,合成八枝,长有十丈,上边放着一个大方斗。那斗有一丈余大,内坐二十四神箭手。召君贤伉俪可亲为守旗大将,凭将军悍勇,仗金镗站立在铜旗之下。围藏绊马索、铁蒺藜、陷马坑,只待卢俊义闯来,必定被擒。除了此人,宋军易破矣!”召忻道:“此阵我虽不识,亦有听闻,既是古阵,岂非早有徐公破阵之法?若教他识出,为之奈何?”史谷恭笑道:“将军既知其首,怎不知尾,纵使他识出此阵,当今安有李、裴之将助他?”召忻道:“如此最好,全凭先生行事。”史军师又道:“此阵要成,还需一员敏智将佐施旗号令,只是寨中头领各有其职,难以调动,不知将军意下。”召忻即遣部卒往大寨借员,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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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卢俊义整军欲战,有小校报之,王定六所擒军官失逃。卢俊义大怒道:“走了他一个,再要擒他一窝!”遂领军出战,见那阵势浩大,疑道:“不知这贼人又设下何阵,端的唬人。”朱武道:“略略认得,却不敢尽言。”卢俊义道:“愿闻其详。”朱武捻须道:“此乃有唐一代铜旗阵,外设个小八门,颇为不凡,诚难力破,小可亦是仅知其面,未知其实。”卢俊义道:“既是,不知怎生是好?”朱武道:“先锋莫忧,小可愚鲁不才,亦有博见,只需推演数日,必知其理。”卢俊义怏然不乐,自收兵归营。夜里,卢先锋思忖道:“朱先生能才不小,却终是文人见识,少些血气!我大军四面相攻而合,必有先后,我不可叫人轻了。”思罢,便独身探阵,直从休门撞入,未觉有异,心下已宽大半,只顾躲避陷阱坑牢。不多时,将过外门阵势,往阵中进来。召忻窥得卢俊义单人独马,舞金镗来战,高粱氏亦持双刀来助,顶上弓士早觉,又一发射来乱箭。纵是玉麒麟神勇,钢枪敌住二将,却难上避乱弓,下错阱土,当下心忙眼乱,暗自叫苦。堪堪鏖斗了三十合,那召忻两个亦不料卢俊义本事,一时难胜,只要够他陷马。三人焦着起来,俊义见马蹄已乱,料难避此劫,忽听开门方向喊动,原是燕小乙夜里寻卢俊义不见,知他必逞能勇,与朱军师说了,叫秦明、董平引队相救。召忻夫妇见援兵已到,不敢恋战,又兼阵士觉察不及,方救得卢先锋脱难。卢先锋归得营中清点,折伤卒士三十,具是旧时弟兄,卢先锋却褪了衣甲,自领三十军棍,强令蔡福、蔡庆刑毕,方道:“卢某自恃一夫之勇,以致伤残部卒,悔不听先生善语,不知此番如何是好?”朱武先做安抚之词,而后笑道:“却是天助我也。”言罢,取出一封书信,卢先锋接过,那书上却是一首小词:
久记将军义姓,曾识军佐威名。当年秀岗会相倾,今日重逢旗令。莫道新仇旧怨,怎磨骨肉亲情。里合外应破铜旗,俯仰坤乾平定。
扈成顿首。
卢俊义道:“莫不是独龙岗上扈大官人,亦曾有生意往来,听闻当年李铁牛大闹扈家庄,惊走飞天虎,再无音讯,如何在此?”朱武当下说了,原来召忻借来这将,不是别人,正是独龙岗扈家庄上扈成,人称飞天虎。宋公明三打祝家庄时,李逵不遵号令,杀入扈家庄,扈成惊惧而走。漂转在江湖上,后路经山东地界,闻知亲眷未死,妹子扈三娘亦做头领,有心投奔,只是宋公明已受诏安,大军具在辽北,不好相去。后知旧日相识祝氏兄弟在此落草,于是落在这里。闻知朝廷使公明来破此寨,便有心为应,是以自请为召忻号令阵法。
当夜,扈成与朱武趁月黑风高,隔岸射箭,箭矢之上尽是言语。因此二人隔岸定下一条计策来,卢俊义听罢,顿觉伤愈。有教是:朱军师三箭定一谋,卢先锋四军破八门。不知此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