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铳杀了他?”
“差不多,不过不是用铳。”
知道没办法逃跑,我平静从满脸笑意的军爷手里接过了还糊着半凝固血浆的老式手铳,将铳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只犹豫了一小会便扣动扳机。
我还活着。
大概是见鬼的运气什么的,正好是空弹,我活了下来。
不过就在我扣下扳机,从脑壳骨里听见金属碰撞运作的声音时,我的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视线里,所有的一切开始褪色。
刺鼻的气味是粘稠的红色。
天空是浅黑色,称不上路的小巷是冷黑色。
铺满了道路,直到现在还在脚下不断流动的深黑色。
世界只剩下了红与黑。
站在我面前的军爷满脸笑容,走上前来夸奖我。他大概是真的很高兴,嘴唇一张一合毫无吝啬说着夸奖的话。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连他说了什么也不听不太清楚。但我注意到他的身上有一片旺盛的白。
到现在我都还记得那个瞬间。我的眼睛、脖子、肩膀、手臂、手腕、手指这些地方的肌肉和神经,全都清晰无比脱离我的控制,它们各自运作又彼此亲密无间,好像有一根隐形的弹簧绳牵引着我,去夺取那片散发光芒的雪白。
那个军爷被我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