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分,泗州盱眙县的河边长满莲叶,一半的莲蓬已被采尽。
正午的太阳甚是毒辣,莲叶下却仍忙碌着一群采莲女的身影。
她们划着几叶小舟,穿梭在比人还高的莲叶之中。
汗渍从她们额前划过发鬓,滴落到河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使她们在水中的倒影变得破碎而扭曲。
一个年纪较小的女子抬手擦拭着脸上的汗,不满地抱怨道:“魏萍阿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总共就那么些莲蓬,一半要孝敬县令,另一半我们卖了还要上交五成的钱。说好这剩下的留给我们,可今儿他又说要吃莲子羹……”
另一个女子听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低声说道:“前几天我还听我父兄说想逃到宿州去,不如我们一起?”
“好呀好呀!”
“阿姊我们去吧!”
周边一群女子都附和着这人的话,可这名叫魏萍的女子却摇了摇头,“你们切不要乱说,被县衙的人听到了可如何是好?”
“你们难道忘了,去年京城里头派了监察史过来的情景?打的打绑的绑,你们还敢逃出泗州?”
闻言,她们都低下了头默不作声,继续顶着烈日摘莲蓬。
不远处的山上,一群男子正光着膀子挖矿,一个个汗流浃背,灰头土脸的。
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扔掉手里的铁锹,跑到阴凉的树下喝水。
在大口喝完半壶水后,他粗鲁地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渍,破口大骂:“要我说,大家伙反了得了!这姓任的简直欺人太甚!”
听到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一个体格瘦小的男子立即上前劝阻,“孟轲大哥,您小声一些……”
“小声什么?”孟轲越嚷越大声,“有本事叫任雄来抓我啊!”
“就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也扔掉铁锹凑了上来,“江文,你别忘了去年你老母亲是如何死的,你当真能忍下这口气吗?”
江文低下头,双手攥成拳头,咬唇不语。
孟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兄弟们都记着你家的事呢!”
说罢他又看向众人,“你们所有人家里枉死的父母兄弟姐妹,我都记着呢!总有一天要扒了那狗官的皮,用来祭奠死去的家人!”
闻言,众人皆振奋应道:
“大哥,我们相信你!”
“对!我们愿意追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