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方才对盛帝所言,毫无保留地告诉给了江浔,而后又小心翼翼问道:
“先生,烨儿做错了吗?”
江浔缓缓停下脚步,半跪下来,将灯笼搁置在一旁,双手搭在赵元烨的肩膀上,笑道:
“倒是让殿下抢先了一步,明日微臣本也打算这般做的。”
赵元烨闻言,心头蓦地一松,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却很快又垂下了眉眼,满是委屈地瘪了嘴。
“先生,烨儿......心里头乱得很。”
江浔抬手摸了摸赵元烨的头,温声应道:“微臣知晓,今日于殿下而言,实在艰难得很。”
“但微臣也不得不夸赞一句,殿下之日应对得当,实在远超微臣想象。”
“况且,连微臣这条命,可以说都是殿下从圣上手中救下的。”
这般毫不吝啬的夸赞与肯定,让赵元烨缓缓抬起头来,受宠若惊,“先生,真的吗?”
江浔重重点了头,放柔了声音:
“从前不曾将这些往事告知殿下,是忧心殿下年幼,藏不住心思,可今日看来,实在是微臣低估了殿下。”
“只殿下言及心乱,其实不必如此。”
江浔平视着赵元烨,眸光平和却坚定,循循善诱:
“圣上有过,且过错极大,理应受罚,殿下怀仁本善,然施仁于恶者,是为纵恶滋蔓,断不可取。”
“且今日殿下已为储君,不宜再萦怀耽溺往昔之事。因为从明日开始,这天下国土,社稷万民,都等着殿下安定治理。”
“微臣知晓,担子很重,殿下年纪也还小。”
“但殿下莫忘了,居庙堂之高,为国为民亦是臣等职责所在。”
“殿下可还记得微臣当日所言?”
“‘以正治国,以奇用兵’,守正出奇,方是仁者正途——”
江浔话到此处,赵元烨已正色接过了话头:“天下之重,社稷苍生,须得以清明正道待之,方得安邦定国,泽被万民。”
“先生的话,烨儿从未忘记!”
江浔听得赵元烨字字铿锵,再也难掩面上欣慰之色。
“所以,殿下勿彷徨,勿犹豫,满朝诸臣、诸将在侧,皆会殚精竭虑,倾心辅佐殿下,以成千秋之功业。”
“臣心中笃信,殿下日后必会成为贤明圣君,造福百姓,开创盛世。”
赵元烨只觉先生字字句句叩在他的心头,如此殷殷期盼,又毫无保留的信任,叫他心头酸胀难当,又满盈感激。
“先生......”
江浔见赵元烨眸中带泪,知晓他是个聪慧的,定都听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