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姜晨才看清了内部的全貌,舱内以黑色打底,四面都刻有图画。
黑舱左侧是刻有繁复的字符,姜晨用手细细摸索着刻地极深的字符。
但仔细回想自己过往所看到的文字,这些字符既不像有间架结构的文字,也与古代的象形字体并无共同之处。
右侧绘有一棵巨大的枯枝树,巨树枝丫繁茂,枝丫布满右侧棺壁,绵延不断,却未见一叶一花,仿佛亦生亦死。
树根盘结,像一条巨蟒在下面咬食树根。
微微凹进的缕缕树纹有暗红色的浮光跳动,姜晨迎着火红色的碎光微微凑近双眼。
骇然发现一张张人脸烙印在血红色的浮光之中,而那张张人脸下面竟然没有身躯。
它们有的面容槁楛,惊惧着双眼透露着绝望,警惕看向四周。
有的懵懵懂懂,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有的双眼含泪,欲哭欲泣。
但都统一整齐的微张着嘴巴,重复地歌唱着什么不知名的歌谣。
姜晨心下惊惧,不期然与一双深红的双眼相遇。
此时万籁俱静,浮光中的人脸停下了歌唱。
一个一个转过脸来,干枯的眼睛木然盯着她,充满了怨毒,不断地靠近,咆哮着仿佛要破树而出。
姜晨头皮发麻,汗毛倒立,不由往后一退。
未曾想背后一侧的黑色图案化成的液体,好似提前知晓一般,变得歪曲扭动起来将其牢牢吸住。
姜晨顿感后背似有烈火焚烧,粹刀碾压般从她的肩胛骨和肋骨穿过,使其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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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撕心裂肺地呐喊着,但那黑色水滴却犹如鬼魅附身,知晓人语。
争先恐后从黑舱中跃出,像无脸的小人,跳舞着歌唱着,最终化成万条黑金色的缕缕细丝,穿针引线般从姜晨经脉穴位牢牢拴住。
姜晨只感觉到四肢关节仿佛有尖锐的利器要刺破她的血肉,凿穿她的骨头。
一遍又一遍,不死不休。
生理性的泪水早已染红了姜晨的双眼,黑金色的荧光中姜晨看清了自己的手脚。
这哪里是成年女子的手脚,分明只是十三四岁少女的身体。
黑色长发随着桐花般的火光而飘动,玄黑色长袍在黑金色的符文中飘舞,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
裙面绣有大朵大朵银白色的蔷薇花的少女半浮在石棺中的接受最后的审判。
炙热尖锐的黑色液体慢慢缠绕的姜晨的颈肩,毫不犹豫地刺向她的心脏。
当姜晨再次失去知觉之前,不期然与枯树里无数的脸相对时,她看见了自己的脸。
……
被巨蟒丢进黑水里的姜晨,身体就像要爆炸一般,姜晨眼睁睁看到自己在炽热的黑火中燃烧,皮肤一块、一块被黑色的火焰吞噬,露出森森白骨。
但是这远远不够,即使是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无法从声道中传出,因为炽热的黑水已蔓延姜晨的整个身躯,从里到外,从外到内,势必要将所有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恐惧和害怕终于被这黑色的火焰所征服,她慢慢地闭上双眸。
在这样的景象之里,心灵失去了应有的洞察,时间与空间变得琐碎虚妄起来。
被遗忘的远古所留下的阵阵回音,开始固执地拍打着沉醉的意识。
姜晨觉得自己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这种熟悉的感觉甚至比自己的任何记忆都要古老,甚至早在她出生之前。
黑水开始剧烈地沸腾,如燃烧的火焰要喷涌而出。
姜晨置身于黑色的火焰之中,她脸上的伤口和被折断的腿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在愈合,在生长。
她就在这光影里,再次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