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完蛋的心态影响,莫离无奈中生出了一丝释然。
无力的手指缓缓地抬起,按在青年冷冽的眉眼,轻轻滑过额角,他摸到湿润的泪水,颤抖的皮肤。
你死我活的举报信正在提交的路上,他心底难免浮现出一丝丝微妙。
眼前人流着眼泪希望他不要死,而他已经提前把能对准夏添的枪口移交给了管理局。
呼吸渐渐急促,白雾打在呼吸罩上,发出细微的响声。
莫离想说,你还是太年轻了,成年人的世界可是很凶险的,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哭谁的坟。
可是他实在无能为力,又实在痛。
急救过程中血块卡在喉咙,难以呼吸,情况万分紧急,医生直接给他颈部来了几刀,割开气管。
插在气管里的硅胶套管已经取出,创口经过处理,仍然血肉模糊。
也没法说话。
他不记得自己在急救室待了多久,对时间的流逝几乎无法感知,万分想说话而说不出的当下,他只能遗憾地闭上眼睛。
脱力的手指滑过顾庭月的额角。
冰冰凉凉。
站在走廊里的七个小时里,他无数次地忏悔,无数次地祈祷,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想说神啊,救救他吧,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有大好的年华。
他或许做过错事,或许并不完美,可他终究不是个坏人,只是个爱而不得的笨蛋。
顾庭月想,神啊,救救他吧。
也救救他自己。
他不能没有莫离,不能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不能面对接下来望不到尽头的漫长余生。
然而那天晚上顾庭月再次想明白了一件事,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