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感情和高兴并不完全是同一回事。做了值得夸奖的事情,然后被人夸奖,他感受到的只是高兴而已,而不是真正的快乐。
所以,兰斯老爷爷的话对弗里曼而言果然还是剧毒。那是名成利就之后,看破名利的人才会说出、才能理解的话。而对于无名无利,甚至都不曾得到世界的关爱的弗里曼而言,那种话只会让他更消沉。
兰斯老爷爷自己肯定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子吧。他没有那么体贴,更何况星灵的分身不被允许说谎,他只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但真实,有时就是这么让人沮丧,感到空虚,甚至绝望。
不好。必须想个办法让弗里曼振作起来。
伊莱恩凑到猫人少年身旁,柔声问道:"所、所以你这一辈子,就从来没有感觉到快乐过吗?哪怕,一次都没有?不可能吧?请、请好好回想一下,回想一下你真正感到快乐的时候,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每个人一辈子总得至少有一次吧?那打从心底感到快乐的时刻?不可能没有吧?否则那也太悲哀了。
弗里曼闭上眼睛皱着眉,在思考和回想。
不是高兴而是快乐。不是为了取悦别人而去做的事情,是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但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吗?
"也许有一次。"他答道,"就是那一次……和你一起合奏钢琴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豁出了一切,忘乎所以了。把一切烦恼都忘掉,只是为了玩音乐而玩音乐。我不知道。也许那就算是真正的快乐吧。"
"明、明白了。"伊莱恩递上一张面具,那种刚好遮住额头到鼻梁为止的,半覆式的面具。那黑色的面具和弗里曼穿着的以蜜蜂为主题的黑色礼服很搭。
"戴、戴上这个,你谁都不要在意,做你自己就好。然、然后演奏你的音乐吧,想怎么演奏就怎么演奏。我会在一旁辅助你,和你合奏的。这样可以吗?"
弗里曼用忧郁的目光看着伊莱恩:"你会跟着我一起丢人的。"
"再、再怎么丢人,这也只是一次失败的演奏而已,我丢得起。"白狮人少年苦笑:"我一生中丢人的时光多了去了,不缺这一次。"
猫人少年眯起眼,接过面具戴上。
藏身于面具之后,是否就能给予他勇气?
又或者相反,面具只是隐藏住了他的眼泪,让人无从知晓他是否悲伤?
吃饱烤肉之后,下午的行程继续。
小鬼们还兴致勃勃,想去弄更多糖果。他们其实并不缺糖果,想吃的话罗丹应该可以用造物术无限地变出来,让小鬼们吃到腻为止。他们真正想要的其实是去玩吧,毕竟能这样尽情玩耍的几乎不多,一年只有一次。
伊莱恩甚至不知道这是否算作玩耍,对于贝利他们而言,这样来回跑讨要糖果,应该也是件苦累活儿才对。让大人们做这种事情,大人们肯定会皱起眉头嫌弃它苦累和尴尬吧。
但小孩子们是那么的纯真,对世界充满好奇,仿佛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一场玩闹,他们能够从很多大人们认为无聊的事情里,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乐趣。从某种意义上说,伊莱恩甚至还挺佩服这群孩子。
也许人真的不该长大。小孩子们能把一切当作游戏那样玩得开心,而大人们却越来越难以得到快乐,最后甚至不惜沉迷烟酒这些有害的东西,勉强地麻.痹自己过日子。
弗里曼坐在马车上,准备好了他的小提琴。
"可以吗?"猫人少年问兰斯老爷爷。
"可以哦,尽情演奏吧。"老青龙呵呵笑道,"老爷子我还要再休息一会儿,肩膀好疼。"
"肩膀疼是好事,意味着你得到了锻炼,会长出更多的肌肉!啊哈哈哈哈!"伊菲图斯适时地插进一句冷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