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来,掌柜抬头道:“大夫外出看诊,再有约莫一两刻钟便回了,姑娘请先去别处歇会罢。”

“好吧。”

一两刻钟并不算久,若去寻别的医馆,可能还要花更久的时间。兰璎索性带着春鸣去了隔壁的书肆。

书肆一层卖书,二层是雅座,供人一边品茗一边看书。

春鸣安静坐在雅间里闭目养神,而兰璎有些无聊,在一层随意翻书看看,接着被一本墨色封皮的书吸引了视线。

书页微微泛黄,应该有些年头了,但奇怪的是,这本书竟然没有书名。

看着很是神秘。

兰璎好奇,翻了几页,发现这是本专门讲述苗族蛊术的书籍。

但字体并非印刷,而是手写的,还时不时附上批注,更像是何人整理的笔记。

中间穿插着骇人的图画,有各种丑陋的蜘蛛、蜈蚣、毒蛇……缠在一起,姿势颇为扭曲。

兰璎默默把书拿远了些,飞速将图画翻过去。

随意翻到一页,标题赫然写着:“第九章,蛊人与蛊母。”

什么意思?

兰璎被这新鲜词汇吸引,停下仔细看。

第一段讲的是蛊人的来历。

大意是将无数只毒物和一个人同时关在坑里,相互厮杀啖食。如果那人能活下来,并且驯服最后的那只蛊王,将其收为本命蛊,便成了能与蛊虫共生的蛊人。

而接下来的内容就更限制级了。

受蛊王影响,蛊人成年以后,需要在蛊王指引下寻得属于自己的蛊母。

蛊母为蛊人之主,能操纵蛊人做牛做马,但与此同时,蛊母也得以身饲蛊。

至于如何饲蛊,首先,需要在每个月圆之夜给蛊人喂养鲜血。

看到这里,兰璎抿了抿唇。

没想到都穿进甜宠文了,还能看到这样残忍的陋习。

她以前在博物馆里见过类似的酷刑,主人将犯了错的奴隶扔进蝎子洞里,任由奴隶的身体爬满蝎子,被慢慢折磨致死。

而这书里记载的,远比蝎子洞还要可怖。

在这样的环境下,如何能活呢?

她再看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段落,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一张狰狞的面孔,正在朝她尖叫嘶吼。

莫名很不自在。

“你在看什么?”

就在兰璎沉默之时,身后忽然传来少年温和的嗓音。春鸣不知何时下楼了,此时立在书架旁,轻柔的呼吸洒在她头顶,泛起轻微的痒。

兰璎连忙合上书。

“没什么,不好看的。”

她镇定下来,忽然意识到,这书竟是用中原文字写的,而苗人分明都说苗语,有自己的一套古老文字。

少数住在苗域外围的人会学中原字,可这些人也不会用蛊。只有居住在苗域深山寨子里、与世隔绝的人,才有可能接触巫蛊之术。

这些都是褚棠枝告诉她的。

既然不是苗人自己写的书,可信度肯定很低,大抵是胡编乱造的。

“你去歇着吧,外头晒。”

春天的阳光并不很晒的,但兰璎早就发现春鸣不喜欢晒太阳,即便坐在树荫底下,他也要眯着眼睛,把脸埋在乌发里,手揣进袖子里。

此时临近中午,日头渐盛,而书肆采光又极好,照得整个一层亮堂堂的。

兰璎牵着春鸣的袖子,让他到阴凉的角落坐下,然后才回去,将那本书放回原位。

刚把书推进最深处,书肆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随即,一道清脆的女声回荡响起:“蓝姑娘,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