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卜寸的疾驰和路途颠簸,让处于混沌中的张祈灵都睡不着了,他挣扎着猛然睁开眼,头却在黑瞎子的肩膀处下意识蹭了一下,又瞬间想起,自己倚靠的这个人也同样是个病号。
于是他挺直了腰杆,脱离开与对方的接触,却又被乍起的疼痛弄的僵持住。
不过黑瞎子却没有介意,看着张祈灵终于清醒,他反而咧着嘴笑了起来,就是声音很轻,像一团碰到就散的柳絮似的,只有贴近了才能听的真切,“醒了?刚不还吵着…闹着非要往我身上靠…怎么现在就不认账了?”
“我没有。”
张祈灵他只是迷糊,又不是傻了。
衍卜寸的车已经开到了开阔的高速上,他全身都湿哒哒的,难受的很,但车速不减,开口直接给后座的两人岔开了话题,“我家在距离牢哀山外二百多公里的昆明郊区,偏僻,外人少,只有家里的几个人,他们精通医术,处理底下的伤向来很厉害。”
他这个人,傲的很,从始至终都没有自谦的想法。
“没想到啊…先生年纪轻轻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过,家里那么多张嘴,在郊区那地方…出去买粮食也不方便啊,这得每天开多远的路进城里?”黑瞎子盯着前方身上挂水的衍卜寸,慵懒地伸展开手臂,又因崩开的伤口,而痛的嘶了声。
他人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力气去调侃,对比起没人情味的衍卜寸,黑瞎子更是个十足的怪人。
衍卜寸撩了下额前的头发,握住方向盘再次转向,不知是怕谁误会,反正他回话的语速很快,“我没有成家,也没有结婚,那些是我的家人,也仅是家人,都是些普通的兄弟姐妹而已。”
“也对,你看着确实年轻,不像有老婆的样儿,不然怎么老盯着我家祈崽子瞅……”
黑瞎子带有宣示主义,用手拽住张祈灵的后衣角,使他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空隙里。
张祈灵听着他们一来一回的试探,完全不懂有没有老婆怎么和看自己扯上关系了?
他乖坐着,思绪飘飞到原本落脚点那没带出来的巧克力,觉得有些惋惜。
于是张祈灵掏兜,拿出当时撕掉的巧克力包装纸,又觉得这东西只有一根手指长,难以存放,他的主意打到黑瞎子脖子挂着的怀表上,后又意识到里面存放着福福的骨灰,打消了找容器存储的念头。
“在找什么?”黑瞎子低头看了眼自己四分五裂的羽绒服和黑色背心,那胸肌被绷带胡乱缠住也若隐若现,可他丝毫没有遮羞的觉悟。
张祈灵伸出那包装纸,这动作带着些局促的可怜,“找东西,储存它。”
衍卜寸的车从高速下来,拐入郊区的一栋别墅前,他放缓了车速,稳稳停住,然后从车柜中随手朝后座了扔了个东西,它不轻不重的落在张祈灵的手里,大概是个眼镜盒,只是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更像个从不被主人临幸的空匣子。
看起来衍卜寸并不打算多说什么,但张祈灵也不知道对方看不看得到,只点头当做感谢,将包装纸装了进去。
正对面小哥的墙壁上,被香火熏出了一圈边框,唯独中间的长方形是空的,大概曾经挂着什么东西,而且存放的时间还很长。
张启灵看了半天,按了下吴峫和胖子的肩膀,简单交代了下,“有东西,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