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学徒是最近才跟着学习木工的,划线不熟练也属正常,以前那些学徒跟着他学习木工的时候,一开始划线也不怎么在行。
这样的事情跛能够理解。
这时候之所以会显得有些生气,是因为看到了小学徒抹眼泪的样子。
困难每个人都会遇到,遇到困难了那就想办法将之克服,在那里抹眼泪,跛是最看不下去的。
而这个小学徒本来就非常的着急,现在被跛这样一说,顿时就变得更加急切了。
虽然他很想将眼泪给止住,但就是怎么憋都憋不住。
这一幕看的跛眉头拧的更深了,那两个原本想要帮助他划线的人,见此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在青雀部落,遇到苦难就哭,可真的是不怎么受欢迎。
“怎么了?”
从制陶作坊里出来,朝着这里走来的韩成,看到这里的情况之后,出声询问。
“神子,他画线……”
原始人的脾气大多耿直,所以跛当着小学徒的面,直接就将事情说了出来。
本就眼泪往下直掉的小学徒,眼泪往下掉的跟狠了,整个人都一抽一抽的,憋不住的那种。
韩成知道了情况之后,对着跛笑了笑,询问了一下驴车车身的一些打造的情况之后,转身抬步朝着小学徒走来。
和一般的小孩子犯错之后担心见到大人一样,这个小学徒也同样是如此。
本来画不好线被老师傅跛怪罪已经够令他难受的了,而最为令他尊敬的神子偏偏这个时候过来碰到了这件事情。
最为令他难受的是,神子这时候还朝着他过来了……
“你画不好吗?”
韩成来到小学徒身边蹲下身子说道。
这学徒是韩成到来的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出生的,名字叫做猫耳,得到这样一个显得奇怪的名字,是因为他耳朵不太圆满,有些类似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
按照青雀纪年法来计算,青雀二年春天出生的猫耳已经过了八岁的生日,虚岁已经九岁了。
九岁,在后世还是上小学的年纪,而现在的猫耳,除了在青雀小学堂里学习一些知识之外,还要干木工这些东西。
就这还是他到来之后发生的改变,在韩成刚刚过来的时候,部落里像猫耳这样大的孩子,除去狩猎这样危险的活动参与的比较少之外,其余的地方都被当作成年人来使用了。
‘有山靠山,没山独担’,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说的就是这个时代大多数未成年人的生活状态。
猫耳憋着气,拼了命的想要将眼泪给忍住,可是事情就是这样的奇怪,神子不问还好,这样一问,他就更加的憋不住眼泪了。
但是神子问话又不能不回,于是,这样的做的后果就是,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猫耳抽噎着张口想要说话的时候,出气出的太猛,然后左面的那个鼻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吹起了一个鼻涕泡。
超大的那种,几乎将猫耳的半张脸都要给遮蔽住……
流着眼泪的猫耳自己都被自己这神奇的操作的给弄的懵掉了,站在那里忘记了哭泣,也忘记了回话。
看到这一切的韩成,虽然知道这时候笑出声来并不合适,艰难的忍耐了一会儿,终究是没有忍住,蹲在那里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忍笑韩成的是专业的,一般不会笑这样狂放的大笑。
除非忍不住。
吹出硕大鼻涕泡整个人都有些懵的猫耳,看着蹲在身前、无比尊敬的神子在那里笑的前仰后合,根本就收不住声的样子,愣了了一会儿,终于是忍不住了,放声哇哇大哭起来。
两个人一大一小,一个蹲在那里握着肚子大笑,另外一个站在那里哇哇大哭,一时间弄的很是热闹。
不知道内情的后世人看到,决定会认为是韩成这个怪叔叔抢了小朋友的泡泡糖。
额,泡泡糖……
眼看着猫耳哭的更加伤心了,韩成这才动用了莫大的毅力将笑意忍住。
“别哭了了,去把手脸好好的洗洗,洗好不哭之后,我教你一种能把线快速画好的办法。”
强装出严肃脸的韩成,颇为威严的出声对猫耳说道。
果然,对待这样的小家伙还是严肃脸比较好用,看着一边走一边不时伸手在脸上划拉的猫耳背影,刚刚还是满脸严肃的韩成,又捂着肚子无声的大笑起来。
正笑的时候,看到猫耳往后扭头,神反应的韩成立刻就又变成了一张一本正经的严肃脸。
“神子,真的有快速划线的办法?”
猫耳去洗脸之后,听到韩成对猫耳说的话的跛凑过来出声询问。
作为部落里的高手木匠,关于木工以及编织当面的任何的改进,他都不想错过。
“嗯,确实是有,不过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
韩成点头出声说道。
听到韩成肯定了这件事情,跛立刻就变得眉开眼笑起来,满心都是期待。
韩成转身回去回到房间找来一截细细的麻绳,又拿来一个由巫制作的墨块,然后在一个烧制的有些粗糙的陶砚中,添上一些水开始慢慢的研磨。
随着他的研磨,砚台里的这些水渐渐的变黑,成为了墨水。
跛站在一旁一边观看一边在心里思索,想要弄明白神子怎么用这些东西更好的划线。
划线需要用炭笔或者是墨水和毛笔,这些跛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对于韩成此时没有拿毛笔而是拿出来了一截麻线却是深深的不解。
麻线这种东西,不是用来织布,或者是用来搓麻绳的吗?神子怎么现在将它给那了出来?
“你拿着这头。”
磨好墨之后,韩成将麻线放进陶制的砚台里,只留下两端在外面。
看到麻线被墨水浸湿之后,就指着另外一端对洗了脸,已经走过来的猫耳说道。
猫耳这时候被韩成弄的这种比较奇特的东西吸引了心神,除了偶尔会不由自主的啜泣一下之外,已经不再流泪了。
这时候听到韩成说的话之后,就学着韩成的样子,将麻线的另外一头用手捏起来。
然后在韩成的示意下,两人扯着这吸满了墨水的麻线,一前一后的往不久之前猫耳划线的那根木头走去。
“用手把麻线往上拉起一些,再松开。”
在韩成的示意下,两人将蘸墨的麻线在木柱子的两端先前刻画好的印记上拉紧对齐。
韩成看了看,确认两头都没有对错之后,就出声对猫耳说道。
一边说一边用空着的那一只手,做出了捏着麻线往上扯然后再松手的动作。
猫耳得到韩成的指示,就伸出手指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捏着眼前的蘸墨的麻线,往上拉起了一些之后,又把手指松开。
被拉起的麻线反弹回去落在木头上,一道清晰的黑线就此印在木头上,非常笔直,没有一点弯度。
猫耳看看自己沾染着一些墨水的手指,在看着以及在微微的颤动的麻线以及麻线下面那道清晰的墨线,眼睛瞪得大大的,惊喜之中有带着不可置信。
不敢相信之前将他难为的流眼泪的线,就被这样轻易的弄了出来,而且还是这样直、粗细还均匀的墨线。
“神子……”
猫耳抬头,看着韩成又惊又喜,又有些懵的喊了一声,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韩成看着猫耳的样子,脸上也露出笑道来:“来,咱们再画下一道线。”
“嗯!”
猫耳用力的点头,然后和韩成一起将麻线转移到下一个刻好印记的地方。
这次不用韩成开口说话,猫耳自己就动手用手指捏住了麻线,往上拉起又松开,细碎的墨汁崩飞的同时,一条又黑又直的线就再一次的出现在了木柱子上。
看着木柱子上的这条又黑又直的线,以及被他还有韩成扯着的麻线,猫耳的眼睛变得亮亮的。
眼睛变亮的不仅仅只有猫耳,站在一旁观看的木匠跛,以及另外几个小辈木匠,眼睛也都是亮亮的。
这其中,要数跛这个第一木匠的眼睛变得最亮。
比着木板制成的直尺在树干或者是木板之上进行划线,看起来似乎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其实真正操作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特别是在圆滚滚的木柱子上划线。
因为除了少数的一些木料之外,大部分的木料都不怎么平整圆滑。
一头大一头小乃是最常见的事情,木柱子弯曲、上面长上一些疙瘩这些并不稀奇。
而木板制成的直尺是硬的,遇到这种不平的情况时,就会被架空起来,难以固定,而且有些时候,炭笔太短而直尺和下面的木柱之间的空隙太大,更是连尺子都靠不住。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连跛这样的老木匠有时候都难免会出一些错,更不要说其余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