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一抬头,恍惚间就看到胡惟庸站在文官班首,在满脸鄙夷的指着他大笑。
但今天,他却弯着腰靠坐在椅背上,看上去一点气势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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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从当上吴王,开始举行朝会到现在,已经整整二十年了。二十年来每次坐在龙椅上时,他都腰杆笔挺,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把他的腰压弯。
鲁王妃汤氏不修妇德,蛊惑亲王,本当凌迟处死,但念在信国公功勋卓著,故而仅赐死,留其全尸……
臣子们都以为他是被郭宁妃去世打击到了,殊不知真正让皇帝抬不起头来的,是他终于自食其言了。
「哈哈哈,上位啊上位,我说什么来着?到你头上的时候,就不信你能大义灭亲!怎么样,让我说着了吧?」
「看你当时那么坚决,我还以为到你儿孙辈才会违背你的誓言,没想到你自己就说了不算了!哈哈哈,瞧瞧你的脸,怎么拉的这么长啊?」
「现在是不是特别理解我呀?因为你已经变成了我。不,你已经远远超越了我!哈哈哈!」
「你放屁!」朱元璋终于忍不住,猛拍着龙椅扶手,怒喝道:「再胡言乱语一句,咱把你的坟扒了!把你挖出来挫骨扬灰!」
「……」朱老板突然发癫,惊的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特别是正在禀报的通政使凌汉,闻言差点吓
尿了,扑通跪在地上,筛糠似的磕头请罪:「臣不敢再说了,皇上饶命。」
「……」朱元璋也愣住了,再看那朝班之中,哪里还有胡惟庸的影子?
「父皇,刚才凌银台在禀报山东民变的最新情况……」一旁的太子赶忙轻声提醒他道:
「据山东布政司所奏,六弟请衍圣公和孟家出面,发动士绅安抚百姓,官府也在尽力弹压,各地的形势大有好转,目前只剩几个府城县城中,还有乱民盘踞,其余地方基本上已经恢复了秩序。」
「哦。」朱元璋点点头,对山东的民变他倒是一点不担心。他可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造反专家,没有人比他更懂民变了。
「这些年,咱一直轻徭薄赋,与民休息,山东也没闹什么天灾,老百姓不至于到活不下去的地步。尤其元末乱世,山东一直是主战场,被打的赤地千里,荒无人烟,老百姓这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怎么可能愿意跟着造反呢?」他便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