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要不是老六在,国子学就要彻底翻车了,甚至会沦为大明朝的头号笑柄。朱元璋感觉被宋讷辜负了,羞恼之下,自然杀心顿起。
他问老六,就是为了帮自己下定决心。还能顺便让老六替他把黑锅背起……
没想到老六居然改弦更张,保起宋讷来了。
“从个人角度,儿臣十分讨厌这个一根筋的死老头。”朱桢便正色道:
“但经过审计发现,在洪武五年,也就是宋讷任祭酒之前,国子学账目混乱、贪污浪费严重。然而在他担任祭酒期间,情况迅速扭转,这从国子学自洪武八年就不再需要朝廷额外拨款,甚至可以给学生每年发放一贯‘孝亲钱’,就能直观的看出来。
“然而在今年,他临近致仕,王司业逐渐接过了财政大权,结果账目又开始出问题了。”说着他叹口气道:
“这至少说明,他是廉洁奉公的。”
“但当国子学的祭酒,光廉洁奉公可不够。”朱元璋闷声道:“他得给咱把学校管好了,不出事儿是最起码的。”
“这就是儿臣要说的第二点了。”朱桢沉声道:“尽管他有很多缺点,但有个罕见的优点——铁面无私,绝不通融。这是未来管好国子学的必要条件,但能做到这点的大明官员,实属凤毛麟角。
“而且通过这段时间在国子学的经历,儿臣发现那里的情况十分的复杂——说是南北矛盾的交汇点,学校与科举的主战场都不为过。
“在那里,宋讷一个人承受了某个群体的集体恶意诽谤和抹黑。”老六接着道:
“当然,他自身的问题也很大,不然不会被人利用。可儿臣也说不清,他是自来如此,还是在跟那帮人的缠斗中,一步步被逼成这样的。所以儿臣觉得,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当然必须给他安排个顶头上司来制衡他,以免他再弄得太过火。”
“确实,”太子点点头道:“儿臣也觉得降职留用甚是妥当,如果这时候不保他,继任者势必要走另一个极端——国子学现在需要的是宽严相济、适当宽松,但规矩过于松弛,肯定会前功尽弃的。”
“行吧,那就按老六说的来。”听老大都这么说了,朱元璋也就点点头,问老六道:“那谁来当这个祭酒呢?有人选了么?”
“儿臣之前就跟大哥商量过——江西布政使曾泰。”朱桢便点头道:“本来让他干左司业,还有点对不起他,现在直接上祭酒,还能穿绯袍,就体面多了。”
“放在平时,曾泰当这个祭酒自然没问题。”朱元璋认真寻思半晌,却摇头否决道:“但眼下,国子学到了最危险的时刻,那些人的反扑,他顶不住的。下一步该怎么走?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那父皇觉得,谁能顶得住?”朱桢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