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氏听了儿子的话,便知他心里已经有了某种打算,立马指了指身边的位置,道:“锦纶,你过来我跟前坐下,母亲有话和你说。”说完,她又摆摆手,遣走了正要过来给自己捶腿的丫鬟。
朱锦纶缓缓落座,等丫鬟们退出去了,便道:“母亲,有什么话就说吧。”
柴氏望着儿子,压低声音道:“近来,你天天往外跑,倒是为着什么事?如果你有什么打算的话,千万不要一个人琢磨,告诉我们,也好让我们能伸伸手,帮你一把。”
朱锦纶淡淡道:“不过是些琐碎的事情,不劳母亲费心了。如今,你怀着身孕,理应好好养胎才是。”
柴氏闻言,忽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你瞧见我这副样子,娘亲还真是有些不自在呢。再过几个月,你也要成亲了,娘这心里算是能彻底踏实了。”
朱锦纶依然笑道:“多个弟弟也挺好的,府里多些孩子,也多谢人气儿,看着热闹。”
柴氏也道:“是啊,孩子们多了,自然讨喜。不过,孩子再多,娘也希望是你的孩子。毕竟,你比你堂哥有福气,一旦成了亲,肯定能够三年抱两。”
朱锦堂天生喜静,但朱锦纶却是从小就喜欢热闹,只是家中的兄弟太少,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多些玩伴在身边。
柴氏不知此番是不是老天爷有所暗示,才会让她在这么个节骨眼上怀上孩子。
从前,她虽然偶尔会嫉妒长房总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和长房争抢些什么。但是现在不同,长房的气势已尽,接二连三地遭遇波折,这对他们二房来说,不仅仅是机会,也是天赐的恩惠。
人心从来都是自私又不知足的。明明就摆在眼前的东西,有谁不会伸手去拿呢?
每次看见长房出事,就毫无疑问地让柴氏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成为朱家女主人的信心。
凭着朱锦纶的本事和才能,管好这个家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而且,一旦她日后能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又何愁他往后没有臂膀呢?
柴氏越想心情越好,含笑抿了口茶。
朱锦纶见她高兴,隐约也能猜测到母亲此刻在想些什么。不过,此时和母亲的喜悦恰恰相反。
长房的诸多不顺,落在他的眼里,并不会让他觉得幸灾乐祸,他不想看见家里变得乌烟瘴气起来,如果真的可以继承家业,那他情愿和朱锦堂堂堂正正地较量一场,而不是依靠其他人。
想要成为家主,坐稳当家人的位子,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和堂兄朱锦堂相比,他又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二房,所以,他必须要比朱锦堂做得更好,更出色才行。
他想要堂堂正正地赢一场,赢给全家人看看,谁才是这个家里最有能力的人。
……
第二天早晨天还未亮,沈月尘便早早地起来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不想吵醒身边还在熟睡的人儿。
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沈月尘缓步走到窗边,窗外还是朦胧一片,院子里的丫鬟们已经执着扫把和水桶,开始准备干活了。
丫鬟们穿着青衣青裤,水灵得好似三月江边的垂柳,正是最好的年纪。
难得这般安静惬意,沈月尘不禁开始整理起自己的思绪。
朱锦堂昨晚的决定,让她安心不少,但是,感激归感激,感动归感动,沈月尘心里十分清楚的明白,那就是朱锦堂从来都不可能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他永远都是属于朱家的。
身为朱家的未来家主,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和朱家息息相关,就算是纳妾这件事,也是一样。
当初,沈月尘嫁进来的时候,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为了朱锦堂纳妾这件事而觉得难受,又或是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