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虽有专门做针线女工的人,但沈月尘的贴身衣物,还是全部要由身边人亲自经手才行。
吴妈轻轻掩上房门,站在屋门外,长叹一声,跟着回到自己的屋里,在自己的床下抽出一只黑色的大箱子,箱子看起来旧旧的,似乎有些年头的样子。
旧旧的箱子上,拴着一把旧旧的铜锁。
吴妈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铜钥匙,打开那只大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一些旧衣裳,而且还是小孩子的衣裳。
吴妈伸手拿起一件灰色的小棉袄,手指细细摩挲着上面细密整齐的阵脚,心中一阵惆怅。这是她亲手为沈月尘缝制的第一件棉袄,是用庵中老姑子的棉袍改成的,面料陈旧,里面的棉花也松松散散的,不够紧实。可小姐还是一穿就穿了三年,从长变短,因为练字,袖口更是不知被磨破了多少次,叠摞着好几处补丁。
沈月尘从小到大常穿的衣裳,吴妈都仔仔细细地收着,一直都没舍得扔掉。
吴妈把那一摞子的衣裳卷起,然后,从最底层的拿出了几样东西。
一个装着银子和银票的布袋,两只荷包,还有,几根被手绢包在一起的银簪子。这些东西,都是她和小姐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家当,每一分,每一文都来之不易。
吴妈把银钱布袋拿了出去,只把里面的碎银子和银票全都倒出来,清算了一遍,跟着,又全数装回去,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小姐小时候就过得清清苦苦,归家之后又备受冷遇,如今好不容易嫁进名门,堂堂正正地做了朱家大少奶奶,结果却活得这般战战兢兢。
每每看见小姐受委屈,她的心里就像被人剜刀子一样地疼。
她半生无儿无女,小姐就是她的心头肉,就是她的命根子!
吴妈默默垂首,看着攥在自己手里的银袋子,紧紧地蹙起了眉头。
人心难测,这世上除了自己,哪里还有人是真心心疼小姐的……所以,不管怎么样,从今往后,不论何时何地,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肝脑涂地,也一定要保护好小姐,不让她再吃苦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