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飘起绵绵细雨,了无才发觉天色已晚,忙不迭放下了手里的笔,看向怀里的人。而翊阳从刚刚就睁开眼看他作画,此刻视线还在矮桌的宣纸上
“会无聊吗?只能待在这狭小的院子里?”
了无画的是他出行时见过的景色,她房间里零零散散堆了很多。若非闲的慌,没人会做这样的事,而且他也不是多爱画画的人
翊阳抬头和他垂下的视线相对,眼里不自觉生出些许愧疚。
其实长公主府很大,亭台楼榭,园林池子一样不缺,而且样样都是精心护理。就拿西边那一方水塘来说,绝对是京城罕见的
池塘引的是山里的活水,位置处在府里最高的地方,有水渠联通外面的河流,所以整个池塘都是活水。水质干净清澈,除了几株投放的睡莲,便都是自然生长的水草还有从河流里游来的鱼。没有人为饲养,味道很鲜,关向阳偷摸的抓了好几回。可这又如何?他来长公主府这么久,连她的院门都出不得
公主府上下有一百多号人,她无法保证每一个都对她忠心不二;了无在她府邸的事一旦传出去,对谁都好不了
思及此处,翊阳蹙紧了眉头;如今自己大权在握,却无法光明正大的将人留在身边
了无也没想她突然提及此事,稍稍有些诧异,转而却被莫名的欣喜填满;但细想又有点无奈
贪婪不是一蹴而就,反而就是这样一步一步一点一点逐渐吞噬着人性。最初他只想着能留下来就好,但留下之后他又想离她近一点;然而过近的距会让他不受控制的想要抱她,吻她……
双喜应该是懂的,所以最近总盯着不许他去翊阳房间。但今日翊阳来月事,疼的慌,他拗不过秋霜等人,最后垮着脸离开了院子
“人性都是贪婪的,你越是给,我越是得不到满足;所以不用愧疚,我愿意等”
了无没说愿意等什么,翊阳也不想继续这个敏感又得不出结果的话题
小腹坠胀,四肢百骸都透着酸痛,她并非受不了,但这会儿她不想忍,就在了无怀里蹭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时不时还发出低低的呻吟
了无知她身体情况,也知她承受能力;然而面对她此时的行为却只有溢出眼底的温柔和宠溺;无论她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的人,在他眼里,她一直都是那个会因他悲悯的眼神而心慌胆怯的人
同样被身体所困的还有寿康宫内年事已高的太后;区别于翊阳几经损伤的身体,太后就单纯的是因为上了年纪
“气血两亏,在她这样的年纪可算不得病!宫里多的是百年老参;命都吊的住,还怕养不回来么”
太后斜靠在贵妃塌上,抬起眼皮扫了眼桌上的医案;言辞随意,眼神却带着几分肃杀
嘉禾坐在她旁边,有些好奇的将它拿起来看了一遍
“这是翊阳的医案?皇祖母您查这个做什么?莫不是最近的传言是真的,翊阳她……”
“傻孩子,人家未必把你当做姊妹,瞧你这满脸担心的样子。医案你也看见了,死不了的”
见嘉禾拧起了眉头,太后慈爱的握起她的手,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开口宽慰。余光扫到那几页纸张时,神态又冷了下来
“气血两亏说大了也是种病,女子最是忌讳。既然已经抬了他一把,索性就再抬高些;否则摔的半死不活,哀家还要想法收拾,可不费劲”
她语气平缓,像交代一件寻常小事,然言辞间的杀意却分毫不减;黑衣人静默不答,随即便在屋内消失不见
凉风带着细雨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淹没了窗台上的所有痕迹;嘉禾站在窗口,竟分不清这刺骨的冷是初春的风还是红墙内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