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军。”
“不是刚劳过一回吗?”
“上回是晋军,这回是客军。中原前线败退下来的西北军,如今赖在城外不走了!上千人吃喝用度,都得县里筹措,真是叫人心烦。”
明义十七岁,个子比哥哥高出半个头,身材挺拔,英俊帅气。县立中学刚毕业他,受到更多新学的濡染,是个嫉恶如仇、说话做事干脆利索的性子:
“都是之前立下的软门桩,这还没完没了。咱们硬气些,偏不理他,看他能咋地!”
明文心中没好气道:“你懂甚!历来这种事,何曾少过咱家?咱平时也用得着县里,如今赶上摊派,只求能少出些钱应付过去,哪能抗命不遵。”
明义抢白道:“抗命就抗命,有甚了不起!只怕是岳父大人之命,当女婿的不敢不从罢。”
明文气急败坏,冲明义挥舞拳头:“再瞎说!”
一片桐叶落在明义肩上。明义拈来,愤愤地撕扯成两半,将一半扔向墙根,又撕扯另一半,一半一半地撕。有钱布施,也还算好的。你去看那些穷家寒舍的,那才叫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明文接着要说什么,见管家牛四捧着一摞账本过来,迎上前去问:
“牛叔,忙活啥?”
牛四说,盛记账面上有许多蹊跷,总要理弄清楚才是。他劝明文向岳父求个情,将盛记这案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不然,暂且损失事小,失落了主顾事大呀!
明文问:“账面有甚出入?”
明义抢着说道:“那些钱来得糊涂,怎敢明白记在账上!怕是让人暗地里分了罢。”
明文呵斥弟弟:“烂嘴,我钉住你这棺材盒子!”
明义见哥哥真的生气了,不敢再使强,嘟囔道:“嫌话难听,有本事找你丈人去!把查封的药铺重新开了,把劳军的钱款免了,我才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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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劳军?”牛四问明文。
明文叹气道:“横竖没了这产业,倒也省心!”不再搭理弟弟,跟着牛四去上房。
……
区区五千大洋,不至于伤筋动骨。既然人家不答应减免,只好认了。钱当然是用来花的。若是办公学、兴水利、扶贫济困也还罢了,大把的钱花在筹饷劳军这种事上,总叫人有明珠暗投之恨。
然而,穆羽更清透不与官争、不与兵争的道理。之所以在乱世之中,斛氏家族能够保持兴盛不衰,除秉承以义取利、诚信不欺之祖训外,亦有赖与官家始终保持着和气与输通。况且,现在又多了亲家这层关系,更兼明武事发,亲家郭承琪出力不少,少不得要还人家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