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贤说:“政府早有预案,安排人夹杂在学生中间,防范共党趁机捣乱。省府门里机枪都架好了呢。”
“怪不得。”
游行队伍中,时不时有人说些阴阳怪气的话。人家举手,他们跟着举手,人家喊口号,他们也跟着喊,可怎么看,都觉得是在做样子。都以为是学生中的落后分子,原来是政府派出的探子!明义想,得把这消息尽快告诉继敏他们,于是赶紧去追。追到校门口,也没见他们的影子,学校里也没找到。他又跑去舒兰家,以为在那里可以见到他们。
来到老巷,明义远远看见舒兰家门外站着个穿灰布长衫的中年人。那人腰板笔挺,虽是清瘦些,浑身却透着股说不出的精神气。他脚跟前的地上,放着个牛黄色的皮箱。见明文过来,警惕地向下掩掩礼帽。
“先生是来这家的吗?”明义问。
中年人面带微笑,上下打量着明义:
“你是绵上人?”声音虽低,却很有穿透力。
“你怎么知道?”明义惊讶道。
“说话太硬。不知道的,以为要吵架哩。”
明义被他的幽默逗乐了。来省城后,因为说话被人调侃,司空见惯了。这位先生既能听出他的乡音,令他意外又感到亲切。门开了。前来开门的是那个孩子。看见来人,他愣了愣,惊喜地叫声“爸”,一下扑到那人怀里。舒兰站在院中,脸上酒窝一颤一颤的,眼里泛着泪花。她先是理弄理弄本来很整齐的刘海,又抻抻旗袍上的皱褶,快步上前来。她提起皮箱,招呼明义一起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