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又换了新。
谢昭懒懒地垂着眉眼,眉心不知道何时拧在了一起。他瞧着自己已经竭力控制住平稳,依旧隐隐发颤的指尖——嗒的一声清响。
手中棋子错位,挤开了原位的白子,谢昭静如冰面的面容,嘴角轻扯了一下。
“不下了。”
话落,本就一塌糊涂的棋局,被他彻底搅乱。
谢含璋也顺应他意,抬手慢慢分拣黑白棋子,在他面上停留了一瞬,便垂眸缓声温言道:“陛下,已经子时二刻了,该歇息了。”
烛火下,谢昭眉眼处的金鳞已经蔓延了颧骨处,他抬手漫不经心地摸了一下,细细密密的针扎痛处,他沉敛了眉眼,“休息,朕与你对弈这么久,一局未胜,哪里睡得着。”
谢含璋从善如流的歉意一笑,“是臣的错。”
好似他全然没看出之前的棋局,对方屡次临近胜面时,落错棋子的事。
他温润谦和,谢昭的脸色并未见好,静等着对方收拾好棋子后,道:“过来扶朕。”
谢含璋走到他身前,微微俯身弯腰,用力拉起已经半躺着的谢昭,待人站好,十分细心体贴的为他整理好微微凌乱的头发和服饰。
“陛下,臣让宫人们进来,服侍您洗漱休息吧。”
“不用。”谢昭打断他的话,“朕还不想睡,扶朕出去走走。”
谢含璋劝了一句,他不听,他也不再多言,静心静力地听从他的吩咐。
一直守在殿外的小喜子见到谢含璋扶着谢昭出来,忙躬身上前:“陛下这是怎么了?可要奴婢去叫太医?”
谢昭摇了摇头:“不过是坐久了些,腿有些麻,不必劳烦太医他们了。”
小喜子应声,又退到他身后去站着。
谢昭抬头望了望天幕上高悬的满月,慢慢往金銮殿去。
大殿殿门紧闭,他并未进入,只站在门口盯着悬着金銮殿三字的匾额,一片静默后,他突然道:“来人,拿一张梯子来。”
小喜子一愣,也不敢多问,立即让人抬了梯子过来,谢昭一看,摇了摇头,“短了,朕怎么能爬上屋顶?”
除谢含璋外,小喜子与其他宫人都被吓住了,小喜子忙道:“陛下不可啊!”
谢昭也多说,只给了他一个轻飘飘的平静眼神,小喜子涌到嘴边的劝谏之语顿时被堵住了。
谢昭执意,很快就换了一张长梯。
谢昭不仅要自己爬屋顶,还要带着带着谢含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