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发现自己肚子中间也有着一根红绳,那绳子另一端连接在树上,胡乱地缠绕着。
身边的人匆匆掠过他,向充满红色的大地走去。
周一诚拿起腰间的红绳,正要用力。
耳边一个人冲他说:“别扯断。”
周一诚忽然就醒了。
四周安静的落针可见。
卧房里又传来细微的响动,他知道母亲又坐在椅子上发呆了。
他呆愣地躺在床上,摸了下自己的腹部,感觉那根红绳子还连接在他的肚脐上,那股撕扯感挥之不去。
不一会只听卧房里的窗户吱呀一声轻响。
紧接着噗通一声,仿佛重物落地。
卧间里传出一声惊骇的嚎叫。
周一诚猛地冲到房间门口,手指颤抖地打开灯。
只见周爸瘫坐在地上,满脸苍白地指着窗口,“你妈……跳……跳楼了……”
周一诚冲向窗口,楼下路灯照出一个躺在地上人体,周围缓慢地弥漫出黑红的血迹。
“妈!!!!!!!”周一诚叫的撕心裂肺。
窗户大开着,两片窗帘像极了白绫,在风中飘扬……
120的警笛声响彻黑夜,周一诚麻木地下楼,看着周一凡跪在地上崩溃地大哭,看见周爸用力扯着他,又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躺在地上,被抬上担架。
水泥路上暗红的血迹仿佛是一个个黑色的旋涡,把他拉入痛苦的深渊。
儿时的母亲是他最畏惧的人,是权威,是掌控者,是不可逾越的高山。
而现在他觉得母亲这座大山变得渺小的不堪一击。
她躺在雪白的担架上,花白的发丝上面沾着大片血液。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座大山变得那么矮小。
疼痛。
强烈的窒息。
周一诚这一刻知道了。
这不是他的老师,不是权威,不是掌控者,不是高山。
是他的母亲。
养育他的妈妈。
他唯一的母亲。
只是一个固执己见,又不甘平凡的母亲。
“妈……妈……”周一诚恍神地叫着,模糊了双眼,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