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羊肉的火光映在柳定的脸上，却也能明显地发现他的耳根至脸颊处在慢慢变红。

“啧——”梁襄啧叹着咬了一口羊肉，却被未化开的盐涩得皱起了眉头，反手抢了李铁马的啃到一半的羊腿。

“梁襄！你个混蛋！”等李铁马反应时，剩下了羊腿已经被梁襄尽数一口吞咽。

“柳定的手艺是真不错啊……”梁襄将羊腿咽下后露出餍足的神色，对上李铁马略带愠怒的神色，连忙上手夺过柳定手中的刀，切下没多撒盐的羊肉递到李铁马面前。

“他是成了家了，小李将军才真是‘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等这次灭了北戎蛮子，老子给你做傧相，去迎赵师妹！”

“你还不配做我傧相呢！”李铁马一脚踢在了梁襄的屁股上。

孟长峥站在远处，一个人孤清地望着柳定那边的热闹非凡。他们满怀喜悦地享受胜利，畅想着功成名就的未来。

甘州和肃州之战只是他的试探。在这两场战役中，他并没有使用什么战略战术，只是让大坤的军队强硬攻城。

他就是想看看，在没有他入局干涉的情况下，大坤做到什么程度。如果大坤与北戎呈相持状态，他还可以保持一个无为而治，让自己的良心少受一些折磨。

可事实是，如果他不从中干涉的话，以大坤现在的势头，很有可能一口气拿回西北十六州，再接连攻下北戎的数座城池。

尤其是柳定。他先前怀疑过在辽东之战中景明月是有意为柳定创造建功立名的机会，但他现在完全地相信，柳定绝对是凭借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的。

柳定虽然没有将军的头衔，但由于和梁襄、李铁马交好的缘故，二人都会听从他的作战指挥和建议，三个人合力力克两座雄关。

这个主帅之位如果让柳定来坐，未必会不如他孟长峥。

也对，景明月看中的人，怎么可能会差？

孟长峥自嘲地笑着，合上了中军帐的帐帘，将自己与外边的热闹喧嚣完全隔绝了开来，直面上面前带着黑色斗篷的暗影。

“王让我问你，你所谓的放长线钓大鱼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连失两城，折损数名大将，王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了！”

“着急什么，不过是两座城池罢了，完颜述死了，完颜家的精锐也被绞杀得差不多了。着急的应该是太后，王着急什么？”孟长峥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不愿再多看黑影一眼。

“可是阿史那毕先也死了！”

阿史那毕先，阿史那家的子侄……

此次征战，北戎王特意在太后面前示弱，让完颜述打头阵争首功，借大坤来铲除太后一党的有生力量。但是完全只派太后一党的人容易让太后生疑，所以也从阿史那家派了一个旁支。

阿史那毕先不过是阿史那家的旁支庶子，由于身份低微，并不受阿史那家重视。但阿史那王后一视同仁地爱护这个侄子，常把阿史那毕先和其他阿史那家的子弟一起接入宫中玩。

身份高低贵贱的鸿沟难以逾越，其他阿史那家的子弟不愿理睬阿史那毕先，反倒成就了他这个奴隶之子和阿史那毕先一段短暂却深刻的情谊。

阿史那毕先死于柳定和李铁马之手。

完颜家的势力铲除得差不多之后，北戎王会正式派出以阿史那家为首的北戎精锐作战。

这注定不是一个可以和稀泥的局，北戎和大坤他只能选一个，接下来——你死我活——

“你回去告诉王，十天之内，我给他想要的结果，但王必须答应我的条件——能活捉的时候不得下死手。”

黑影像是听见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何必呢？你的背叛会让他们比死了还难受。”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劳你们费心。你只要把我的意思传递给王就可以了。”

“行，你的意思我会带到，你的条件王应该也会答应。”黑影道，“只是你记住了，十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