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成康之乱时,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她和我一起被寄居在陈郡谢氏,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师父放过她!”
“什么都不知道?”景明月一脚将萧守义踢翻在地,“你自己问问她有没有本事剖开心肝告诉你,她当真一点都不知道李禄和成康叛党那些龌龊的勾当吗!”
“你当她不知道她为何会被寄在陈郡谢氏名下养大,为何陈郡谢氏坚决要求她的母亲和李禄和离吗!”
景明月这一脚力度很大,萧守义忍着疼痛爬起,重新在地上跪好,叩首之用力震得景明月脚下的地面都在颤动,再抬头时额上已是鲜血一片,血水混着泪水沿着双颊止不住地流下。
“师父,这世间女子如您一般,得以身心自由者实在太少。纵使芙儿知道李禄所为,可她身为女子在家从父,她没有别的选择啊!她与她的兄长李?不同,她长在深闺,与朝政军政皆无关系,求师父放她一条性命!”
萧守义的每一句话,都让景明月的愤怒如燎原野火般疯狂生长。景明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扼住了萧守义的咽喉。
萧守义的喉管对她来说实在太过脆弱,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其掐断,景明月用尽所有的理智来控制自己手上的力道。
“你觉得她长在深闺,不谙世事,无辜可怜,觉得我身为女子却得以行为自专,故而不知天下女子从父从夫之苦是吗?萧守义,她是女子,不是傻子!何况这天下傻子都知的是非黑白凭什么她不知!我告诉你,如果没有成康之乱,我也曾是父兄掌珠!我本可以一生无忧无虑,不必管你萧家江山这些破事!”
景明月从牙缝里挤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她曾经忍痛含辱咽下的血泪,而今她再亲手残忍地将它们剖出。
“你觉得她无辜?难道我不无辜吗?我那被乱刀砍死曝尸城头的父亲不无辜吗?我自小定下婚约的夫君,因成康之乱饱受屈辱苦楚,历尽非人折磨!至今我不敢与他相认,怕连累他死无葬身,他不敢与我相认,怕连累我前程声名,他不无辜吗!他又和谁人去说!”
陆寒渊本是来地牢向景明月汇报镇北军截杀辽东军的军情,却在牢房转角处,听到了景明月的这番话。
陆寒渊僵立在原地,身体动弹不得分毫,景明月的最后一句话在他耳畔嗡嗡作响,恍若置身万山霹雳,任凭那些字字泣血敲碎他的骨骼心脏。
面具脱落,他们站在天堑的两端,只要稍稍向前迈步,就是悬崖峭壁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