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走后,陆寒渊一把抓起身边枯草,将它们一根根折断。
所有人都在审时度势,都在未雨绸缪,恭候着未来一场不可避免的燎原巨火。
最后一根枯草断为两截,从陆寒渊的指尖悄然落下。
狱卒打开牢房的门,景明月重新踏入监牢之内。
“你可以走了。但是在此之前——”景明月顿了片刻,非常艰难地道出后半句话,“你得接受四十鞭刑。”
陆寒渊淡然一笑:“我知道,来吧。”
牢狱之内无所事事,异常漫长的时间,足够陆寒渊反复推敲事情始末。
十日光景,他被困于其中,除了景明月亲口告知的那些经过,他对外界的天翻地覆一无所知,更遑论插手。
陆撷英想听到的答案,肯定不是景明月和都察院之间的彼此欣赏。被都察院监禁调查,他有足够的理由完不成陆撷英下达的任务,免遭皇昭司的七十二道刑罚。但同样,没有人能从四部的大牢里完好无损地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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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四十鞭刑,已是景明月能给他的最大宽容。
当手脚全被束缚捆绑于刑架之上时,看着景明月执鞭而来,在他面前站定时陆寒渊反而收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清脆的鞭响划开皮肉,两三鞭下去,陆寒渊的囚衣就隐隐渗出了血色。
景明月用尽所有的力气握紧鞭柄,克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要有大的波动变化。
“四十鞭很快,忍一下就过去了。”景明月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对陆寒渊说,还是在对她自己说。落在他身上的每一分痛苦,都会以数百倍的代价反噬到她的身上。
暗烛血影,陆寒渊紧咬下颌,额际青筋暴起,却始终连闷哼都没有一声。四十鞭倏然而至,又猝然截止。景明月的四十鞭确实很快,快到在行刑之时尚且来不及品味那些疼痛。
陆寒渊是皇昭司出来的人,他知道如何行刑能看不上皮肉无甚损伤,内里五脏俱裂;也知道如何能表面上皮开肉绽,却内里完好,只需静养数日便可完全恢复。
景明月用的是后一种方法,鲜血淋漓的表象下她避开了他所有的要害之处。
鞭柄从景明月的掌心脱落,掌间黏黏腻腻的全都是汗。
狱卒松开陆寒渊被绑的手脚,陆寒渊踉跄着朝景明月走来,景明月小心地避开他身上的伤口,扶住他的肩头。
“多谢大人手下留情。”陆寒渊俯身附在景明月的耳侧,温热的气息吹进景明月的耳朵,激起一片酥麻,如情人耳鬓厮磨,交颈窃语。
新年换旧年,去岁镇西王的案子刑部和大理寺咬定了刺客的背后主使是镇西王无疑,胶东王的案子出现之后,刑部和大理寺迟迟没有推进,不断搜查证据认为胶东王是被诬陷的。如此厚此薄彼,镇西王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
靖宁帝郁结于心,染上了风寒,连咳数日,甚至咳出了血丝,太医院连医半月都不见好转。景明月入宫办事时,便顺带将赵冰河带入宫中为靖宁帝医治。
赵冰河一番施针靖宁帝便觉得舒缓了不少。赵冰河开出药方让太医院去抓药熬煎便可,太医院院正辛仲鹊见到赵冰河的药方后连连称奇。靖宁帝服下赵冰河配的药方之后,身子爽利了不少。
“衡阳不愧是人才济济,连景爱卿身边的一个小侍女都是当世神医。”靖宁帝召景明月和赵冰河二人入宫,一并拨了赏赐下去。
赵冰河谢过靖宁帝的赏赐:“冰河不过略通岐黄之术,陛下过誉了。身体之病好治,心上之疾难消。陛下身体好转,亦全非冰河一人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