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西常山中一片黑暗。
带着露水的树枝,拂过赵鲤的肩头,没一会赵鲤半身衣衫都被寒露打湿。
赵鲤直起身子,遥望后方。
宫战不愧是老边军中的夜不收出身,领兵隐伏山林之中。
靖宁卫混着江州府的差役,竟都藏得好好的。
要不是赵鲤以纸人联系,不开心眼还真瞧不出这黑林子竟埋伏着那么多人。
也得益于这种隐蔽能力,孙农无知无觉与宫战所领队伍擦肩而过。
跟着赵鲤和张晖爹娘一头扎进了林中。
垂头避过了一根树枝,赵鲤问道:“还有多久?”
回答她的是张钧。
因角度问题,赵鲤看不见,在这段时间里张钧的木质化更加严重。
他半边眼睛都变成了木头珠子。
听见赵鲤的问话,勉力答道:“快……”
说话间,极速奔跑的张晖娘亲,猛然跃下山崖。
赵鲤险些被颠得咬掉舌头,她急忙一手拽住了一根触须,稳住身子。
这才见张晖娘亲,根须扎进岩壁间的土壤,正稳稳地向下攀爬。
显然目的地就在这下边。
这处山崖极深,像是一道裂口开在西常山的中央。
近十丈的宽度,被巨量的藤蔓植物覆盖,只从表面看,瞧着就像平地。
失足掉落的人,在空中还有几秒思考疑惑的时间,才能同这个世界永别。
没有张晖娘亲,就算是赵鲤下到这里也要废不少功夫。
赵鲤怕孙农找不见她们,还仰头高喊了一声:“死太监!”
她宏亮的声音经过山崖岩壁的扩大,回荡在风中。
听来格外尖酸刻薄。
果不其然崖上传出了孙农的气急败坏的喊声。
赵鲤放的那场大火,让孙农陷入疯癫。
尤其见豢养恶犬反噬主人,他更加不顾一切追来。
只是动作远不如张晖娘亲灵活。
光线越发的黑,赵鲤整个陷入黑暗中。
只紧紧拽着张晖娘亲的根须,听见耳边草木簌簌划过的声音。
还有孙农一边追一边骂的动静。
赵鲤忽而觉得一悸。
就像是掉进水里,又浮出水面。
这种感觉来得快,也去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