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他已经不能再算一个独立的人。
身体融入张晖娘亲下身的枝蔓,只有一个木质化的头颅在外。
若是,见过雌雄鮟鱇鱼的共生方式,定会对当前的状况十分熟悉。
‘孙福’木质化的嘴巴开合,声音断断续续。
赵鲤顿了顿简短道:“盛京兴平坊发生诡事,我在诡境寻到了一个希望被找到的孩子。”
“拯救他出了那口大缸后,便得了这个。”
赵鲤强调拯救二字。
孙福,也就是张晖之父张钧,闻言忽而惨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晖儿他娘亲说听见了晖儿的笑声。”
两颗淡绿的汁液,从他眼皮渗出,张钧哭道:“我竟又再一次失职。”
对张钧,赵鲤并不报多少同情心。
他的确因几个恶童家破人亡,但以石碾碾杀恶童出逃之后的一切恶行,皆是他自愿。
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赵鲤握着刀,暂未发作。
张钧却道:“我与幼娘送姑娘去西常山。”
不待赵鲤拒绝,他道:“我知您必有后手,可那场祭祀,绝不止老爷以为那般简单。”
孙农早已因林知所献的‘丹药’变得怪异无比。
孙家上下是化名孙福的张钧操持。
那些用来炼‘祭器’的男丁,是他亲自送到地下。
也亲眼看见孙农炮制的。
张钧很清楚,那处的情况不简单。
只是他现在因口舌木质化,说话很慢,一时解释不清。
他对着赵鲤道:“求姑娘让我们送您一程。”
“也当……”为我儿积福。
后一句话,张钧没说出口。
他丧心病狂,心狠手辣,不是不知道是非。
自己所作那些事情何等性质,他再清楚不过。
积福之言,是再也说不出口的。
他只竭力转动木质化的眼珠,哀求看向赵鲤。
赵鲤并不看他,只看张晖的娘亲。
巨大盆栽似的女人一言不发,轻轻哼唱着摇篮曲,朝着赵鲤伸出手来。
言语之间,身后祠堂隐隐传来响动。
笼罩天上的天空也裂痕越发扩大。
赵鲤不再犹豫,握住了张晖娘亲的手掌。
身后祠堂,一道红光乍现。
满身是火的孙农,火球一般撞破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