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反着说的话,让黄明堂哑口无言,呆愣片刻他道:“增加摊派只一句话的事,但……”
他苦笑起来:“今年江州府两次水患,织户们已是苦不堪言。”
黄明堂像是吃了黄连一般,脸上苦涩得拧出汁子水:“中宫袍服、及瑞王婚礼应用段匹共计七万。”
“如何加派,黔首百姓才能凑齐。”
“且陛下曾有旨段匹减半,若是重复加派,实在是……”
赵鲤侧头似笑非笑看他:“黄大人倒是体恤百姓。”
黄明堂坦然摇了摇头:“赵千户也看出来了,我黄明堂不是什么好人。”
“可我惜命。”
他道:“隆庆十一年,江州等地处征拖欠绫纱纸札,税监刘成奉旨南下催税。”
“却因……办法不当,引发江州织户民变,百姓打死税吏,围攻衙署。”
黄明堂说着话时,表情尤带着畏惧。
“当时我亲眼瞧着刘成,被暴怒的百姓,用织染的棍棒殴打成泥。”
那时他就已经是江州知府,那一幕是黄明堂一辈子的噩梦。
咽了口唾沫,他心有余悸道:“现在没有刘成。”
“这加税的事情,落到下官身上。”
其余人等逼着他上前挡箭。
他不想死,不想死得那般惨,还留下千古骂名。
黄明堂说话时,声音还在颤抖。
赵鲤仔细打量着他,想要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些蛛丝马迹。
“那么,为什么不去求孙公公?”
没有发现异常,赵鲤终于说到正处:“孙公公想来体恤百姓,且在民间极有名望。”
“陛下也信赖孙公公。”
“听闻,孙公公此前上书,请陛下将江州织造段匹减半。”
赵鲤提到孙公公时,瞧见黄明堂明显的哆嗦了一下。
“为何不去求孙公公,反倒求到我来了?”
赵鲤一连串的逼问,让黄明堂不适的向后仰。
尤其提到孙公公时,黄明堂自己都没发现自己露出畏惧又作呕的表情。
他屁股在凳上挪动了一下,抬头看向赵鲤:“其中有些隐情。”
黄明堂斟酌着厉害关系:“孙公公……并不像旁人所想那般淡薄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