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看了一眼,姜远哆嗦着别开头。
远处的那具巨大尸骸,脸上爬满不知名的螺类,已经看不清长相,只一双黝黑的眼睛看着这边。
姜远心中百味杂陈,恐惧、恶心,也有一丝无法忽视的悲伤。
眼泪蓄满他的眼眶,他代替他的父亲,又再喊了一声:“来接你了。”
江风大作,魏世甩手抛出更多纸钱。
江心之中几点孤灯摇曳,姜囡缓缓的站直了身体。
她身上吸附的螺类摩擦,发出嚓嚓的声音。
“爹爹。”
嘴巴开合,她叫着父亲。
这喊声,让在场所有知道姜囡生前经历的人,都心中恻然。
赵鲤上前一步,捧起香案上的匣子,缓步靠近姜囡。
一旁鲁建兴顿时着急,急忙起身欲上前护卫。
赵鲤微微摇头,制止了他的动作。
诡物虽危险,但在执念怨气被安抚时,却是危险性最小的时刻。
靠得近了,赵鲤嗅到姜囡身上的潮湿的水气。
姜囡站着,肿胀的眼皮垂下,无光的眼珠直愣愣盯着地面。
赵鲤打开手里的匣子,露出里面一颗面目全非的人头。
王元庆在靖宁卫大狱中暴瘦,原本肥壮如猪的脸颊只剩一层皮耷拉着。
包裹在盐和朱砂的混合物中,看不清面目。
但诡物识人并不看长相,而是那一丝怨气。
盒子打开的一瞬间,姜囡的身体簌簌抖动起来。
那个黑夜,还活着的她强忍心中恶心,依偎在王元庆的身侧。
却因为一个恶念一个玩笑,被投入水中。
身上累赘的衣饰浸了水,像是一只手,坠着她往水下沉。
岸边传来哄笑声,她一边呼喊一边往岸上爬。
却被一次次地赶回水中。
那些人笑着看她在水中挣扎,甚至往水里撒尿。
一只巨手捏紧她的肺狠狠挤压,最后一丝空气被挤出,她的眼球鼓鼓胀胀的疼。
她,再也等不到爹爹来接她了。
沉入水底前,姜囡看见那肥猪一样的公子,手里抓着一壶酒。
他在以她的死亡当做佐酒的美食。
姜囡抖个不停,不知是激动还是还留存着对王元庆的畏惧。
“他死了,被一人高的铡刀在闹市街头砍成了两截。”赵鲤平静地叙述道。
“你不必再害怕他。”
赵鲤将那匣子向前递了一下,放在姜囡尸体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