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赵鲤从前觉得自己见过世面,还是被甲板最高层的那个露天水池震慑。
这与后世某些开银趴的场景实在太像。
只可惜,今日清波楼中不管客人还是姑娘都全部迁走,这消金窟最繁华时是什么样子,赵鲤实在无缘得见了。
比起赵鲤和鲁建兴魏世的轻松,同行的姜远十分不安。
他身上穿着亡父姜许的衣服,腰间系着的小荷包里,是姜许的一把骨灰。
赵鲤是要他配合,而不是故意坑他。
其间内情全部都给他说得明白。
得知自己妹妹姜囡的尸身在水中,一路从盛京回到了江南,姜远浑身发凉。
不是他凉薄,当年分离时,他也未满十岁,若说有多兄妹情深未免虚假。
但,姜远需要一间宅子,更何况靖宁卫承诺,若是帮这个忙便给他和妻子赎身。
做了十多年奴才,姜远心中也是有期许的。
现在他坐在清波楼,这里本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来的地方。
他却无暇欣赏,抖着腿坐在凳子上,再一次向赵鲤确认道:“这位大人,若是我出事,您当真也会给我妻儿赎身?”
“可,可真的会将宅子给他们安身?”
与靖宁卫打交道,在寻常人眼里,无异于与虎谋皮。
看着赵鲤几人身上鱼服,姜远忐忑至极,再三确认。
赵鲤看着这不安的年轻人,并没有解释太多。
并不是说了人家就会相信你,说倒不如实际去做。
屋角水钟计着时间,突然滴答一声,赵鲤站起身来。
“时间到了。”
姜远纵使心中有再多的恐惧,也还是跟着赵鲤鲁建兴,走上了甲板。
甲板改装过,加装了一道通往水中的斜坡,方便清秋上来。
在中间摆设着一个香案,上供着白蜡白香白猪肉,最重要的是王元庆的头颅,和赵鲤亲自以殄文书写的文书。
旁边还摆着纸人纸马,一口棺材。
一应按着葬礼来准备的。
赵鲤要在这甲板上,行归乡葬。
归乡葬与人们的乡土情结息息相关。
所谓狐死首丘,渴望着落叶归根的异乡人,总得想法子慰藉自己。
由此衍生出招魂葬、归乡葬,和变种的湘西赶尸。
清秋死得极凶,又被赵鲤一路钓到江南,早撩拨得怨气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