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复跪坐下来,凝望着周素萍。
“这事,本不愿再提,”周素萍摩挲着手中的碗,缓缓道:“十五年前,刺史府贴了告示,为解决荼州生计,招适龄女子去别的州郡做纺织、洒扫、伺候官家小姐的活计。告示贴出的第一天,我便去到刺史府,想着报名。”
说罢,她身子发颤,声音也微微发抖:“谁承想,被小厮领到府上时,遇到一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顾七双眼骤然放大,试探问道:“他...”
“他强暴了我!”说罢,周素萍哭了起来,身子止不住地抖:“他当着冯睿那个狗官的面,将我拖拽到后院的房间,百般凌辱...后来我才知道,哪里是找活计,分明是将我们卖到别处去!我被囚禁,直到四月被打晕带上车,那人简直禽兽!我成了押车几个人的...”
周素萍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双眼通红:“玩物。”
顾七僵着脸,满眼震惊!
“后来,我晕了过去。他们以为我死了,便将我扔在了野草地里。”周素萍仰头收了收眼泪:“是浩哥,救了我。我们有了孩子,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每每夜里噩梦袭来,也都有他宽慰,我以为,这辈子就平安过去了。怎料遇到你们!”
忽然!周素萍扑上去,抓住顾七的衣服!
元哲一惊,上前用力拽开!
顾七倒在地上,耳边充斥着周素萍的声音:“这叫我怎么不恨你!如果不是你们打了他,又怎会害他落下病根!若不是你来寻我,害他以为你们是来抓我的,又怎会受刺激!”
“那一脚,是本王踹的。”元哲双眸紧瞪,眼眶微微泛红:“你尽可寻我索命,和裴启桓无关。”
“哈哈哈...”周素萍笑得癫狂,抬手拍着棺材:“浩哥!终是我拖累了你!”
“对...对不起。”顾七缓缓起身,声音透着哽咽。
周素萍脸贴着棺材,渐渐恢复平静,面如死灰:“当日你们打了他,明明给了一锭银子的。我想带他去看大夫,他却嫌大夫诊费高,说回去喝两碗糖水润润便没事了。我竟当了真,熬了半个多月的糖水...前日,他有些咳血,让我去寻些治咳嗽的草药,兑着糖水熬了几碗,说喝了便无碍了。”
“对不起。”顾七匍匐着身子,泣不成声。
“怎么能怪你们呢,怪我。”周素萍呆滞的目光望着那炭火盆,喃道:“烦请二位,出去。”
元哲见周素萍伤心至此,心中内疚不已,再看顾七哭的不成样,又恐顾七生出病来。沉沉道了声“对不住”,用力拽起顾七,走出灵堂。
身后传来周素萍的自言自语:“浩哥,怎么能丢下我这么走了呢...”
走出灵堂一丈远,顾七忽想起许月琴来。
“不好!”她惊呼一声,推开元哲往灵堂奔去!
周素萍头抵着棺材,额上淌着血,黑色棺材的一角,染上猩红,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