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沛林叹了口气,缓缓弯下腰来,将奏折拾起,擦了擦上面的尘土。
赵德勋从桌上抄起毛笔,递给薛沛林:“重写!”
薛沛林并未接过,抬头看着赵德勋:“你跟着哲王殿下这么久,难道就没看出什么端倪?”
“什么端倪?”赵德勋激动起来:“我与殿下,那是清清白白!更何况我们有亲,走得近是自然的!就凭冯睿的疯言疯语,便要上呈陛下?你老糊涂了?”
薛沛林无奈的笑了笑:“孺子不可教也。罢了,你也不必知道老夫说的是哪个。”
他将奏折塞入赵德勋怀中:“德勋,你虽非薛氏所生,却是赵家儿郎。因为舒儿,我不喜你,但因为你父亲,我不得不拉你一把。”
“拉我?”赵德勋看着眼前的老臣,不由得笑出声来:“您老还是歇歇吧。”
“这澜国,到底还是当今天子的。”薛沛林抬手捏了捏赵德勋的胳膊:“可别走错了路,届时回不了头,害的,是整个赵家。”
赵德勋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却将奏折收了起来:“薛大人,计较这许多年,你可得到过什么?”
薛沛林眸中闪过惊诧。
直到赵德勋离开,都没有缓过神来。
日落西山,一天又要过去。
晏楚荣出去熬药,屋内只剩下顾七一个人。
她趴在床上,睡得正熟。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脚步放轻,却依旧没能逃过她的耳朵。
自被捡回将军府,日复一日演练,虽武功平平,轻功却是一绝。
任何细微响动,都容易被捕捉。
这么小会儿,困意顿消。
“嗯~”她闭着眼,胳膊左右展开,伸了个懒腰。
左手摸到人,直接攀上去捏了捏脸,笑道:“其实你不用这么小心,我早就...”
转头看去,顿惊!
那人眉梢挂喜,眸中似有波澜柔水,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哑声道:“早就什么?”
“殿...殿下。”
顾七抽回手,元哲眉头微微一蹙。
“怎么,见到本王,失望了?”
“怎...怎么会。”顾七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说些什么。
“裴启桓。”
“嗯?”
喉头滚动,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整个屋子充斥着淡淡药香,是他贪恋的味道。
这床上之人,似有万种风情,正痴痴望着自己...
元哲越发口干舌燥,心跳怦怦跳个不停,不一会便沁出汗来。
“殿下?”顾七见他额上沁汗,脸颊泛红,还以为他害了病,忙探过去摸了摸额头:“坏了,有些烧。”
元哲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直盯着那软唇...
“我...”元哲双手扒住床边,欲起身凑过去。
“堂堂镇国亲王,竟被男子迷得神魂颠倒!澜国要亡,澜国要亡啊哈哈哈...”
冯睿的话犹如利刃,直插进胸膛。
只觉内里疼得厉害,呼吸困难。
“嘭!”眼前一黑,整个身子倒了下去。
“殿下!”
...
“殿下!殿下!”
耳畔似有急切切的呼唤声,元哲缓缓睁眼。
恍惚中,见顾七蹲在床边,声声喊着自己。
他抓住覆上额头的手,干裂的唇发出低沉嘶哑声:“本王魔怔了,竟对你动了这种心思...”
“徐...徐太医,这是怎么回事啊?”
徐硕蹲在床边,转过头看着赵德勋:“我...我也不知道。”
想抽出手来,却被元哲攥得更紧!
“许是...”徐硕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将自己的手抻了出来:“许是烧糊涂了。”
起身拧干冷帕,刚要上前,却住了脚。
“不然,你去吧。”徐硕将冷帕递给赵德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