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勋忙拽住妇人的胳膊,将她拖到一边。
“冯大人!冯睿!我夫妇二人,困顿之际得您一口粮食,多少年来始终心怀感恩。我夫君更是甘愿赴死,您说向东,他绝不向西!在您的指使下,他做了多少污糟事!念在您救命之恩,我本欲绝口不提,没想到,你居然杀人灭口!”
冯睿斜眼看向妇人,笑了:“你们,你们有意陷害本官!证据呢?拿出证据来!”
“你怎知我就没有!”
那妇人吼得撕心裂肺,一把甩开赵德勋,气力之大,赵德勋险些站不稳。
随后扯开上衣,撕开衬子,从里面掏出张绢布。
眼泪“唰”地流了下来,拿着绢布的手不停颤抖:“我夫君虽是个混蛋,可到底是关照我的!他担心自己终有一天不得善终,恐你对我不利,将你交代过的事,悉数同我讲了,务必要我记下来,以防身之用...”
话未说完,便哭得不成样。
赵德勋从妇人手中抽出绢布,递送给元哲。
字迹虽不娟秀,却也工整。
妇人抬起胳膊将脸上的鼻涕眼泪擦净,指着冯睿唾道:“冯睿!你以百姓生计为由,将各家妙龄女子运送到旁的州县,说是为大户人家做些杂事,实际上,是卖到青楼,让她们去做娼妓!”
“什么!”围观的百姓乱了!
“冯睿!你还我女儿来!”
“冯睿!你个杂碎!我妹妹被你送到哪里去了!”
此起彼伏的叫骂声,湮灭了堂上的声音。
衙役守在外面,被众人推搡,有些招架不住。
薛沛林再也坐不住,起身指着冯睿:“你怎能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何止,”元哲看着手中绢布,戏谑道:“强占民田、瞒报水患、滥杀无辜,这一桩桩一件件,可记得清清楚楚。”
冯睿趴在地上,水火棍架在脖颈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双手扒着水火棍,哈哈大笑起来:“是又如何?堂下这些百姓,皆手上沾了血,你审得清、断得明吗!哈哈哈哈,可叹,可叹!自古红颜祸水,我澜国不一样!堂堂镇国亲王,竟被男子迷得神魂颠倒,澜国要亡,澜国要亡啊哈哈哈...”
那不堪入耳的话,刺激得元哲满脸通红,全然没了平日的冷静睿智,起身吼道:“将冯睿,杖毙!”
赵德勋箭步冲了上去,拦下元哲手中的签:“殿下,不要冲动!”
薛沛林挡在冯睿身前,压了压满腹心绪:“殿下,冯睿毕竟是荼州刺史。若处置,还需请示陛下才好。”
元哲双眼泛红,紧紧握着签不肯放手。
赵德勋附到耳边,悄声道:“殿下,大局为重。”
元哲闭眼,深吸口气,松了手。
“押入大牢。”
直到冯睿被押入大牢,百姓散去。
谢若泠惊得呆住,面色惨白。
元哲见她如此,便知没见过此等场面,招呼李景浩带她去休息。
回去的路上,元哲始终不发一言,眉头紧皱。
“殿下,冯睿口无遮拦,您别太往心里去了。”
赵德勋一脸轻松,欢愉地吹起口哨。
元哲忽然住了脚:“不对。”
“啊?”赵德勋看向元哲,不知他所言何意。
只见他眉头越皱越深,焦躁不安。
“殿下?可还有什么不妥啊?”
元哲并未理睬赵德勋,只喃喃自语:“太顺利了些...”
“殿下!”
赵德勋向远处望去,见周护小跑而来。
“周大人。”
“赵将军。”
浅行一礼后,周护看向元哲:“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