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醒后沉默不语地看着满屋子的丫头。
她一直在维持着自己的体面,从出宫以后回到家里头,元春所有的不堪,所有的无力,大多事情抱琴都是晓得的。
天色方才蒙蒙亮,抱琴便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床前:“今日新妇敬茶姑娘子还没好利索,不如今日就不去了吧?”
看着这眼熟的帐幔,一时间有些恍神。
这些年的殃殃及及回到府里这么些时日,他一直在算计元春,已经好久没有认真了,看过自己的闺房了。
入宫那么些年,他已经有些记不清自己的闺房从前是什么模样的了。
脸上还火辣辣的疼,不用去触摸元春,就知道现在自己确实是很吓人,也唯有这时候,元春才清醒了一会儿。
元春想到昨夜里,万岁爷问他的那个问题,元春向来是聪明人,是自己去死,为家人争一条生机,还是苟活这么些时了,和家人一起皇权相逢,这个问题元春并不能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不情你说怎么有的人命就这么好呢?帝王的真情可笑,可是那颗真心万岁爷却真真的交了出去。”
其实这会儿元春整个脸已经肿的很吓人了,青紫青紫的比昨晚上还要吓人,抱琴不敢将事先落到那张脸上。
呼吸都不是很顺畅,别提说话了,可是元春轻飘的声音还是传进了抱琴的耳朵里,抱琴也清楚的知道那个她指的究竟是谁。
只是提及万岁爷抱琴却不敢轻易的开口。
只是屏退了底下的丫鬟,抱琴静静的跪在自家姑娘前,一着她的抱怨,我及不甘。
好在元春也并没有想要得到抱琴的回答,只是依旧喃喃自语。
“从前这个男人不属于任何一个,他就像是游戏人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在他心里头真正站得一席之地。”
“如今,我那从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二妹妹,却做到了,也难怪后宫的娘娘个个都要疯了。”
“前头的十几年,我一直压着她,我是府里头人人艳羡的存在,更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他怎么敢和我相提并论?”
“”她是什么日子,什么处境,我也是晓得的,可是也不过短短十几年呀。”
是啊,多么神奇啊,他带着全府的希望入了宫,想要让贾家的权势更上一层楼。
而那个时候的迎春呢?迎春甚至被底下的丫头欺负,整个人在府里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活的甚至都不如他母亲身边得宠的。
好的,人人上赶着巴结他,讨好他,哪里还记得他往日里究竟是什么日子呢?
我是的人,许是忘记了,但是身为当事人迎春,大抵是不会忘记的。
所以元春自个也不敢赌,这位二妹妹,她与家里人还有几份情?
毕竟这么个富贵,窝里生出来的女儿却在幼年的寒冬,因为被克扣了炭火,差点冻死了。
靠着自己和丫鬟做些绣活在府外换了些银钱。才在那个冬日撑过去,一个主子还要靠丫鬟接济,还要靠自己做活挣钱。
放在哪个人家都显得可笑至极。
多可笑啊,可是这是切实发生的事。
圆圈那个时候早就已经在宫中臣服了,按照常理来说,他是不可能知晓这个事情的,奈何此次回家,他原本就是冲着元春来的,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所以回家以后,他立刻命手底下的人,探听了关于元春的事。
初初听到的这个事情的时候,元春是震惊的,可是随之而来,想的却是这般人物怎配与他斗。
万岁爷又怎么可能真的倾心于这样一个卑微到极点的姑娘?
木呐愚笨,甚至沉默寡言。
除了相貌,实在是真的好,怎么看都不是个讨喜的性子,甚至称得上粗鄙。
大概真的是命中注定吧,命理这个事情太过玄妙,元春不觉得自己真的过命运能抵抗得了命运。
可是那个问题的答案,她究竟怎么选呢?
“姑娘莫再想了,好好养好身子吧。”
抱琴垂眸瞧着自家姑娘,思绪不要飘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