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了早膳后,姑婆还未归家,沈清韫有些无聊,便起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昨夜飘了一夜细雪,如今青石路上铺了一层层薄薄的浅白,踩在上面咯吱作响。

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她的鼻尖,很快化成了水珠,她抬起头,瞅着枝头挂着的一簇簇积雪,突然来了兴致,小跑着冲向到树下,借着冲劲,抬手一推。

树梢微动,不知是那一簇积雪发出轻而闷的声响,她抬头辨认,只见一块积雪直直朝她头顶下坠,没来得及躲开,“噗”的一声,头上身上都染成一片雪白。

她愣住了,瞪着鼻尖上的雪花,随即掸去,又蹦又跳地甩去身上的积雪,精致漂亮的脸上不由地扬起明媚的笑意。

“哎哟哟,我的小祖宗诶!快快停下,摔了可怎的才好。”端着热汤寻来的方妈妈见她在还未扫去的积雪上蹦跳,吓得一顿肝颤,连忙制止道。

沈清韫闻声,立马站定了,回过头去看她手里提着的食盒,撅起嘴道:“方妈妈,我刚吃完早膳呢。”

“这是姜汤,驱寒气的。”方妈妈搁下食盒,掏出手帕,上前给她抹去脸上和头上残留的雪水。“料想姑娘你也不会这样老实待在屋里,一早就吩咐厨房备下了。”

“哦。妈妈真是料事如神的诸葛先生呢。”沈清韫嘟囔着,颇为遗憾地跟着方妈妈走回自己的桃夭居。

方妈妈将食盒中的姜汤盛到瓷碗中,端到她的面前,“这姜汤虽辣喉,但能驱寒气,总归比入了邪风的好。”

她接过方妈妈递来的瓷碗,小口小口喝了半碗,越喝越辣,索性弃了汤羹,端起来,一口灌进肚子,然后将空瓷碗朝方妈妈伸了过去。

方妈妈满意地收起了碗,见她的肩头,衣袖处都打湿了不少,便道:“这衣裳湿了,雪水沁进里头,多冷。”

赶紧进了寝室,取了一套新的衣袍过来,亲自给她换好。

沈清韫看着低着头给自己系腰带的方妈妈,看着她发髻隐隐约约的银丝,一时间觉得有些恍惚。

自从方妈妈被调到姑婆身边伺候,沈清韫一直就没见过她了。

“方妈妈,你长白头发了。”沈清韫盯着她那缕银丝,眼睛莫名有些发胀。

方妈妈闻言,却是不在意地道:“可不是,姑娘如今都已经是待嫁的年纪,老奴还能不老吗?”

她笑笑地抬起头,却见沈清韫眼眶泛红,怔忪地望着她,连忙问道:“哎哟,我好姑娘,这是怎的了?”

“我,我不想方妈妈变老……”

方妈妈听到她这幼稚话语,哭笑不得地道:“我的好姑娘,你呀,可真是要吓死老奴了。”

“方妈妈不老。”沈清韫固执地道。

“好好好,不老。”方妈妈笑笑地摇头,抬手理了理她的衣襟,“站好了,刚烘好的衣服,可莫要再弄皱。”

沈清韫很听话,乖巧地站直了身子,等方妈妈帮她穿戴妥当。

“姑婆可说什么时候回来?”沈清韫依着方妈妈的示意,老老实实地转了个圈,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