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

老于头蹒跚着脚步踏着灰沉的夜色回到庙里。

受了委屈，老于头没有去找孙女诉苦，还拦住了试图去找好人缘的儿子告状的好心人，他一个人安静地回到庙里，坐在自己的铺盖旁边对着篮子里研究——

庙里其他没有报上名的人见状凑了过来，向老于头请教。

“老头子，这东西真能吃吗？”开口的是个年龄挺大的女人，已经瘦得皮包骨了，干枯的头发遮住女人苍老的半边脸，她眼里透着一股奇异的光芒，希望能从眼前的人嘴里得到肯定的答案——她身体和体力都不行，就算去报名也只会被马上赶走，她一把年纪，就算想找个人跟自己一起过……也实在是找不到，只能靠着庙里一些零碎的打扫活计换来一口吃的，一时半会饿不死，但也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她看着红色的观音土咽了咽口水，只是脑子里想到‘吃’，她的胃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分泌胃酸。

有时，她甚至能感觉到胃在‘吃’自己……

老于头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什么观音土，”他语气又添上几分严肃：“是前两天我把碗磕破了，碎成几块，我就一个碗，实在找不到好的碗用，我就想试试能不能用土捏出点东西，现在天气又热……能捏出来东西也能去换点东西吃。”

其他围观的人点点头散开了，只是有的人脸上还带着质疑和不相信的表情。

老于头叹了口气：“我是瞧这土细腻，又恰巧学过相关的东西，想试试看能不能捏出陶瓷……实话实说，这东西过去也确实在大饥荒的时候能缓解一下胃里的饥饿感，可……”他捏出一把土，说道：“腹大如鼓，便秘不通，旬日而亡——说得就是这观音土！谁要是想死，尽可试试看！”

说完，他抬眼扫了一眼刚刚问他话的女人，看到对方脸色僵硬，皱着眉头摇头，看样子是打消了尝试的打算。

他才微微松口气，不再理会其他人，只低头专心捏自己的土，他当然不会奢侈到用好水来糟蹋，忙活了半天不成型，最终还是决定有机会搞点海水先来练练手。

庙宇外一直盯着老于头的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手上和篮子上，终于逐渐丧失兴趣后离开。

老于头捏了半天只勉强捏出个坑状物体，似乎是放弃了，把坑状物体丢回篮子里，颤颤巍巍地起身提起了篮子。

“哟，老爷子，不是要捏碗吗？”庙里有人戏谑地问道，他们没报上名，又找不到别的事情做，只能躺在庙里尽量减少体能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