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泽和他说明了魂海的重要性,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还真是造化弄人,没想到他竟然是你的父亲。”
“我的……父亲?什么意思?”正在消化信息的墨寒羽倏然抬头,问道。
“当年,可就是他把我的脑袋砍下来的呢。”墨泽漫不经心地笑着,想到什么,掀起眼皮冲他笑,“对,应该说是你的脑袋。”
“不可能!”墨寒羽猛地站了起来,厉声道,“我父亲他……不可能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显然那些传说,他也有所了解。
“怎么不可能?”被猝然打断,墨泽也不气恼,只是轻笑着,“我当初是救了他没错,但白驹过隙,白衣苍狗,他有了更为重要的妻子,两者相较择其轻,挥刀相向也是正常。”
“你还小,很多事情并不会像想象中的那样从一而终,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变化,无论是人事,还是苍山洱海。”墨泽眼神淡漠,平静异常。
“人类的寿命对我而言不过短短一瞬,这么说吧。我在不知多少年前认识过一个人,他当时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我当年也正处在幼稚的年纪,所以和他很聊的来,于是陪伴了他几年时间。”
“而后我离开了,再见时他已是苍苍白发,风前残烛。”
“我当时很开心,于是陪了他几日,最后还与他一起吃了个饭。但他在饭里下了针对于我的草药,可以让我暂时失去意识。”
“我隐约觉到异样,却还是做出昏迷的模样。不出意外,他联系了其他人类。他们拿出针对我做的兵器,要将我杀死吃肉。”
“他们相信吃了我的肉可长生不老,无病无灾,我知道人间确实有这传闻,但没想到他会相信,也没想到会如此坚决地提刀要在我身上割下块肉。”
“他见计划败露,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地哭诉自己只是想多活几年,想再看看子嗣的成长……但我知道,他这么说只是在博取我的同情,他其实在心里骂的很厉害,恨我为什么不乖乖听话去死。”
“于是我把他们全杀了。”墨泽谈起这件事,面色平静,毫无波澜,“打个比方,就好比你今日上午碰到了一个朋友,你和他玩的很好,但过两天再见到他时,他笑着招了一群人要砍死你……”
“可真令人伤心。”
虽然这么说着,墨泽的脸上却无任何波动。
“这样的事情可以说数都数不清,所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意外。”墨泽又笑了下,“况且和其他比起来,他那个也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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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寒羽因墨泽讲述的事陷入了沉默,垂头皱眉,似乎有些难过。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墨寒羽猝不及防感到头顶的触摸,愣了下,抬头看他。
那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微笑着,用他那如微风般轻柔的语气说道。
“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之前可以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儿而对我下杀手,现在他为了保护你依旧可以直面与我冲突,相信以后他也会保护你的……”
后面的话墨寒羽听得不太清了,他只觉得难过,灵魂深处涌出足以让人流泪的悲伤。
他看着墨泽,不明白为什么他可以笑着说出这些。
墨泽对上他悲凄复杂的眼神,顿了下,有些好笑:“你还真是比我想象的更感性。”
“这么悲天悯人的可不好。”
墨寒羽没有再回答,缓缓垂下了头。
……
“为什么说在逗人?”南宫化雪疑惑。
秦枭点了点下巴:“你看。”
不出所料,下一秒,墨泽笑着开了口:“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做什么。”
闻言,叶凝栀和墨镰不禁愣了下。
“哎呀,反正死都死了,纠结这些也没意思了。”他甚至无聊地摆了摆手。
墨镰不明白他的意思,又或者说是不敢相信。
“而且说到底也不是被你杀的,命数已尽,怎么做也都是死。”墨泽嘀咕着,扭头回到老头身边。
老头不明所以。
墨泽摸着下巴,打量着老头,忽然屈指弹了个脑瓜崩:“你说你,浪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何必呢?”
“怎么会是一场空呢?您——”老头听他这么说,连忙想要解释,却顿住了,随即眼中流露出无法言喻的悲伤,“您……决定了。”
墨泽笑了下,没有回答。
老头明白了他的意思,缓缓垂下了头,强大的气场塌了下去,颓废悲凉。这一瞬间给人的感觉竟和那些普通的老头没什么两样。
“所以……”
墨泽却向他伸出了手,手指修长白皙。
“你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去……哪里?”
老头这么问,心中却隐隐有了答案。
墨泽扬起了笑,璀璨夺目,无比明媚。
“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