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鹰见状,便知他们中出了什么变故,没有贸然开口,静静等了她一会儿,等她从失落的情绪中透露出,才接着道。
“你准备怎么办?”
“我想把他带出来。”梦梨云早就想好了,“无论如何我也要试试。”
说完,又想了想,扭头冲他道。
“那你的孩子……”
“出了这种事,应该算看守不力。”燕鹰移开目光,“最多也就是被逐出来吧?”
梦梨云听此,皱了下眉,刚打算说什么。
“我明天就和他说说,你放心,当天就能得到消息。”
“我——”
“别担心。”燕鹰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冲她笑了,“好歹我也叫你声妹妹,这哥哥顺手能帮的忙是肯定要帮的。”
梦梨云一怔,眼神微动,泛起水光来。
他们都知道,这不是什么顺手帮的忙。
但梦梨云没说什么,扯着嘴角笑了笑,向他道了谢。
梦梨云收回目光,不敢去看燕鹰面上爽朗的笑。
……
梦梨云并没有完全信任燕鹰。感动归感动,但万一燕鹰骗了自己,或是和那仙门暗地通了气,那自己就得遭受不可想象的损失。
于是梦梨云留了个心眼。幸好,燕鹰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和她相处的这几天没有任何仙门的人到来,而执行计划时也相当顺利。
她从半山腰打了个洞,挖了两天,期间不停地找位置测距离,在打通的那一刻,一份欣喜不自觉涌入心头。
地牢,潮湿且阴冷。
那无缝不钻的凉气森森扎进皮肉,穿过骨缝,将全身上下冻了个遍。
梦梨云还没从洞里探出头,便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她试探地钻出脑袋,看了看四周。她打洞的动静虽然不大,但在这幽冷寂静的地牢中还是相当清晰。
口打在了两边牢房相隔的过道上,借着昏暗的油灯,她依稀能看到两侧的牢房中不少人探出了头,用一种颓废而好奇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感觉很奇怪。
梦梨云甩了甩脑袋,从洞里钻了出来。
根据情报,她很快找到了枭所在的牢房。
和其他牢房不同,这间牢房是用精铁打造,四周严严实实,只留上下两个滑动的小窗口用来打量递食。
梦梨云轻轻拉动上面的窗户,往里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被绑在架子上的枭。
此时的枭衣衫不整,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头发乱糟糟的,头颅疲惫地垂着,看不清面貌。
这副狼狈至极的样子让梦梨云红了眼,她颤抖着手,拨开房间的门——钥匙是燕鹰的儿子给她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枭像感觉到什么一样,抬起头,却没有看到她。
梦梨云愣愣地盯着他紧闭的双眼,如鸦羽般浓密轻长的睫毛被鲜血浸染,手指止不住伸向他的侧脸,颤抖着抚摸着。
“梦梨云?”
枭开口,原先清冷的嗓音变得喑哑不堪,喉咙似乎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我……我现在就带你出去。”梦梨云听到声音,才大梦初醒地伸手,去解他手腕上的绳——不对。
梦梨云手指又是一颤,目光颤栗地望向被钉子贯穿的手腕,眼圈红的滴血。
“对,对不起……”梦梨云嘴角扯着,一时竟不敢碰那枚钉子。
枭微微侧头,张张嘴,想说什么。
“快,快走!”
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梦梨云猝然回首,见是燕鹰的儿子。
那小子如多年一样,皮肤还是有些黑,眼神却和他的父亲一样明亮。
少年面露焦急:“这间牢房被人下了禁锢……该死,我竟然不知道这件事——他们现在要来了,你们要赶紧离开,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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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梨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回过头,刚准备咬牙将枭手腕的钉子拔出,却见他猛地用力,自己硬生生将一只手从上面拽了下来。
梦梨云愣住了。
枭的手腕被血染成一片,脸上却没有半点变化,微微抬手,从后颈掏出一把黑色长刀,将其塞给了梦梨云。
“拿着它,去邙山找我师父。”
“什么?”
枭嘶哑着嗓音,重复了遍。
“拿着它,去——”
“要去你自己去啊!”梦梨云意识到他要干什么,忍不住嘶吼出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枭被她吼的顿了下,却没正面回应,微微侧开脑袋,避过她的目光。
少年见这场景,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不会有事的。”枭伸手,用那血淋淋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像是安抚一般,“相信我。”
“我——”
“你就听我一次吧,好吗?”枭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他抬起头,睁开只剩两窝黑洞的眼睛,直直盯着梦梨云。
“这么多年了……听我一次,好吗?”
梦梨云像被什么捏住了喉咙般,说不出话来。
“我不会有事的。”枭又重复了遍,冲她轻轻笑了下,“相信我,就听这一次话,好吗?”
枭用哄孩子的语气,轻声说着。
“我相信你,所以我把它交给你。你把它带回邙山,找我师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