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逆光而来,一袭潋滟红衣猎猎作响,墨发万千随风轻舞,半是幻彩的霞光衬得他面若春华,浓艳稠丽,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他明明嘴角噙着笑,可周身肃杀凛寒之气却丝毫不收敛,他就这样提着剑,一步一步走到赫连枭面前。
赫连枭大惊失色,下意识后退几步:“凤栖梧,你这是欺君……!”
凤栖梧在他面前站定,眸光睥睨,气势摄人:“欺君又如何?况且今日之后,陛下觉得,君还会是君吗?”
他轻描淡写地落下这句话,语调如往日一般散漫带笑,满含讥诮。
赫连枭却是瞪大了双眸,发抖不止,显然被气得不轻:“凤栖梧,你这话是何意?你难道还真想谋逆不成?”
他就知道凤栖梧狼子野心,觊觎这皇位已久,可他实在没想到,这凤栖梧的命竟如此之硬,他明明派去了千军万马,怎么就没将这逆贼的首级取下?
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陛下凭空给了我一个谋逆的罪名,还派人诛杀于我,我若是束手就擒岂不愚蠢?”凤栖梧眸中锐光闪过,步步逼近:“既如此,我何不坐实了这罪名,反正已然穷途末路,不如放手一搏。”
赫连枭只觉得一股气憋在胸腔,他唇瓣蠕动,最后却只能虚张声势,厉喝道:“凤栖梧,你放肆。”
“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以来皆是如此,而你这般越矩又弑杀,即便夺下这位子,你当真以为世人会承认你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帝王吗?”
“你只会成为千古罪人,遭世人唾骂!”
话落,赫连枭目眦欲裂,他疯狂推开身前的凤栖梧想要去寻救兵。
可刚跑至朱门前,就发现行宫外早已被围得密不透风,行宫四面已被封锁,便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而他带来的御林军早就被斩杀殆尽,尸体横陈,血流成河。
这偌大的行宫内,他已然成了阶下囚,无路可逃。
“人呢,朕的人呢……怎会如此……”
赫连枭眼中燃起的光亮骤然黯下,整个人也如斗败的公鸡,脱力般瘫倒在地,又哭又笑,瞧着竟有些疯癫。
他堂堂北琅帝王,在如此危急时刻竟无人可用。
凤栖梧就是故意骗他出皇宫,让他放松警惕,让他只带了些许御林军,若是他身在森严皇宫,凤栖梧又怎么可能轻易长驱直入。
他败了,败得彻底。
凤栖梧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幽漫道:“自古改朝换代皆是寻常之事,帝位有能者居之,陛下在位这几年极尽享乐,怨声载道,我若比陛下做得好,世人皆会称赞我,又怎会唾弃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