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了半晌,凤栖梧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烛火摇曳时,似在他脸上蒙了一层阴霾:“我可没有将你当成出气玩意儿,你可莫要污蔑于我,倒是你……说推就推,可是得到了已经觉得腻歪,想弃之如敝履了?”
他刚才总觉得温染颜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已经吃干抹净,没有任何价值的可怜羔羊。
这让他心下越发烦闷缭乱。
“你看,你又在胡言乱语了。”温染颜将手抵在唇间,眉梢上扬,笑得从容魅惑。
凤栖梧刚想再说,就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主人,宫里来传旨了。”是戚九竹的声音。
凤栖梧眉头紧拧,一副好事被打断的暴戾幽沉。
温染颜倒是来了几分兴致,她缠上凤栖梧的衣袖,又用小指轻轻点了他几下,道:“这个时候来传旨,只怕是来者不善呢,夫君,你要不去快去看看~”
她话语轻快,打定主意想看好戏。
凤栖梧深深地看了她几眼,半晌后,似乎听得他一声轻叹,只见他终于起身穿衣。
深红的裙摆在地上逶迤散开,房门打开风起时,裙边如染着寒夜的肃冷,散出猎猎作响之声,而凤栖梧的身影也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温染颜仍旧懒洋洋地窝在软枕上,她看着凤栖梧的身影走远,却没有要跟上去的意思。
累了,不想动弹。
反正,这好戏凤栖梧会亲口说与她听的。
*
北琅边境小城。
客栈内。
有一人站于窗边,他白衣胜雪,银丝齐腰,身姿清隽,缥缈出尘。
清风轻轻拂过,吹起那人素白的袍角,银丝掠过眉眼,如碧波微漾,辗转人心,有光在他眼中流动,一瞬恍若流水,脉脉如诗。
桑暮野看着站在窗边之人,眸光忽明忽暗,最后,仍有华光初绽。
他轻缓道:“舅舅,锦安虽恶毒,但凤栖梧终归是最无辜之人,我们将凤府祸乱至此,最后,却又这般全身而退,留下个烂摊子,是不是不太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