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他要是跑了,不也正好顺了相公的心意?”
“说的也是。”李伴峰躺回床上,心里总觉得烦躁,翻来覆去睡不着。
没过一会,他又坐起来了:“还得去看看,他要是跑了倒还好,就怕他对我地界下手。”
李伴峰带上一堆法宝,出了随身居,一路飞奔朝着大山跑去。
这一跑起来,李伴峰心情平静多了,转眼之间到了山脚下,李伴峰刚一停住脚步,判官笔说了一声:“这么快?”
我是八层旅修,快不是正常的么?
这种事也值得判官笔说了三个字?
手套道:“当家的,今天跑的确实是快,我在你衣兜里待着,都不敢乱动,生怕被你甩下来。”
李伴峰活动了一下膝盖,确实觉得双腿特别有劲儿。
他刚想上山,忽听一声雷响。
轰隆隆!
李伴峰打了个寒噤。
这么大个人,不至于被打雷吓着,可这个寒噤是怎么回事?
初学技法的时候,李伴峰还记得车夫的教导,趋吉避凶的要领在于心细,旅修行千山过万水,每走一步,都得掂量着自己的性命。
虽然没有感知到危险,但李伴峰决定今夜暂时不上山。
可不上山,怎么才能傅泰岳的状况?
只要防住他偷袭就行,李伴峰决定在地界上转一圈。
……
快到天亮,李伴峰才回来,唱机埋怨道:“相公呀,怎么去了这么久,你昨天才在家里待了几个钟头?
八层的宅修哪能像你这样?多亏咱们家老爷子忙着修车站,要不然非得和你打一场。”
李伴峰擦去一身汗水道:“我放心不下,在地界上转了转,今天白天我在家里待着。”
一觉睡到中午,李伴峰又待不住了,他就想出去走,找了个借口又出门了。
老爷子忙活着车站的事情,也确实没心情理会李伴峰,李伴峰先去开荒的地块看了一眼,楚二和老牛各自带着人手在地块上休整。
他们双方做了约定,每天只打一下午,其余时间各自歇息,彼此不偷袭,更不能打对方伤兵。
楚二发疯的时候很吓人,但定下了规矩,执行的也很到位,离开战不到十分钟,老牛这边阵型还不齐整,楚二带人静静等着,完全没有偷袭的想法。
等开战之后,双方依旧不分上下,李伴峰没有久留,回随身居拿了作画的用度,再次去了山上。
这次没打雷,现在上山应该安全,山里湿气比昨天还重,李伴峰带的画纸都被打湿了不少。
在山上绕了十几圈,李伴峰终于找到了傅泰岳,手被衣袖盖着,笔尖露在衣袖外边,袖子上沾了不少墨汁。
昨日那幅肖像画不见了,或许已经完稿了,他又画了一幅新作。
这次画的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身边摆着笔墨砚台,双眼之中满是憧憬。
可傅泰岳还是没有画手,李伴峰依旧分辨不出画中人的动作。
钟摆和洪莹都说过,画手是门硬功夫,可凭傅泰岳的实力,应该不会在基本功上出问题。
“傅老先生,你一直不画手,是有什么缘故么?”
傅泰岳沉默许久道:“画道的心境,你领悟了么?”
现在就说心境,是不是早了点?
况且我也没打算入画道。
李伴峰不急着搭坡儿,先专心学习绘画技巧。
他让手套帮他带了书桌、纸笔和砚台,一边学,一边练。
快到中午,李伴峰觉得今天学的差不多了,让手套收了书桌,给老先生留了一百大洋。
普罗州的知名画家,学费值这个数,学画给钱,顺理成章,搭坡这件事,不一定非得靠嘴皮子。
这老先生在这荒山野岭,平时有东西吃么?
李伴峰拿了两个罐头放在了傅泰岳身边,独自一人下山去了。
傅泰岳一直盯着自己的画作,盯了几个钟头。
到了晚上,他用一个瓷盏,接了点露珠,想放进砚台里边研墨,又有点舍不得。
他把瓷盏放在嘴边,眼神之中满是渴望。
画中的男子对傅泰岳道:“不能喝呀,千万不能喝。”
傅泰岳张开嘴,把水倒进了嘴里。
画中男子提醒道:“不能咽下去,赶紧吐出来!”
傅泰岳含了一会,又吐了出来。
他看了看地上的罐头。
这次他真的忍不住了。
画里的男子又道:“不能吃,一口都不能吃,吃了就完了。”
傅泰岳道:“就这么等着活活饿死,不也是个完么?”
画中人男子道:“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或许还能冲下山去呢?”
傅泰岳摇头道:“下不去了,下去也没用了!”
他用牙齿直接啃开了铁皮,把罐头里的肉和汤全都倒进了嘴里。
他嚼了很久,但这次没舍得吐出来。
他吞了下去,随即又啃开了另一个罐头。
画中人不住的叹气,却也无可奈何。
……
当天晚上,李伴峰又在半夜醒了过来。
唱机打着哈欠道:“相公呀,你又睡不着了?”
“我还是想出去看看。”
洪莹打着哈欠道:“这么折腾下去,都成心病了,改天和老爷子商量商量,放我出去,把那画家打死就省心了。”
说话间,李伴峰已经收拾好东西出了门。
李伴峰走了好一会,唱机觉得状况不对:“莹莹,我有事问你。”
“又问什么?”洪莹不耐烦道,“他闹完了你闹,还让不让人睡了?”
“相公为什么总想着往外跑?”
“他外边有相好的了,你气不气?”
“你看他的样子,是不是要晋升了?”
“升什么升?”洪莹哼一声道,“他刚升了八层,你当修为那么好赚?”
“修为,好赚……”唱机思忖良久,忽道,“可能真是赚了不少修为,那山可能不是画出来的!”
洪莹没理解:“不是画出来的,还能是哪来的?”
哪来的?
唱机一时间也想不出来。
“老爷子,”唱机呼唤道,“你先把那疯汉叫回来。”
随身居没有回应。
洪莹道:“他一直忙着修车站,昨晚一夜没合眼,白天还忙活了一整天,现在睡得正香,你哪能叫的醒他?”
“修车站,大车站……天心石,我说怎么这么巧!”唱机喊道,“不好了!老爷子,快起来!把那疯汉叫回来!”
……
李伴峰上了山,一路走,李伴峰一路自言自语:“必须查明他来意,否则睡觉都睡不踏实!”
判官笔道:“真是因为他?”
不是因为他?
那还能因为谁?
满山遍野,绕了将近一夜,走了不知多少里,李伴峰终于找到了傅泰岳。
昨天画的中年人也完稿了,今天画出来的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者,正是傅泰岳本人。
这次他还是没画手。
李伴峰看了看傅泰岳本人的手,他手背在身后,遮在衣袖里边,从外表看,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从前两次接触来看,傅泰岳城府很深,搭坡这事儿千万不能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