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军费本该由朝廷来出,断没有商户填补军费的道理,这话便是在哄骗你。”
“无论是打着什么幌子到你身边的人,都要时刻保持警惕。阿奴你记住,如今你坐拥财山,无疑是一块肥肉,在群狼环伺之下你更该防备。”
霍勖低冽的嗓音在屋内响起。
她用手背擦了下泅红的眼尾,仰起头看他。
上辈子可不就是这样么?
李元景在她进京的路上自导自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先从凶徒手中救她,等回了京在告知身份,此后无论他做什么,在她眼中都蒙上了一层救命恩人的面具。
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合理化。
等到他说,在建的行宫缺了钱,若在工期内没建完会让天下人耻笑,她就立马交出了财库钥匙。
这与小叔叔举的例子几乎一模一样。
沈潮云垂眸,贝齿用力地咬在唇上咬出了深深的印子,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水光。
倏然,沈潮云抬起头来问道:“对小叔叔也要这样吗?”
霍勖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这番话像是撕开了她不想面对的血淋淋的现实:她还是那个被养在乡下的天真的孩子。
她能被这番话哄骗一次,难道还要再被哄骗第二次吗?
光是用眼用心去分辨又有什么用呢?
沈潮云又缓缓地垂下眼睫,心底涌起的丝丝茫然让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世上若连他都不能信任,那她还又能再信任谁呢?
她能明白他的担心,不能基于先入为主的印象便随意交托信任。
毕竟她已经吃过轻信于人的亏了。
自然也不会再遇到有人对她好个几分,她就掏心掏肺地对人家投桃报李,全身心信任依赖着对方。
按照他的说法,见到谁的第一刻她都要去揣测对方此举的利弊,判断对方的好歹,然后再去决定是否要与人结交,到时又要信任几分。
这样活着是累了些,但却能最大限度地保全她。
可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屋内霎时静了下来。
霍勖自认为他的语气并不重,交代的也是经验之谈,可抬眸望过去却见她神色不对。
一副耷拉着眼眸恹恹的没精神的模样,明明是端坐着的,可瞧起来却凭空给人一种是蜷在那儿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