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使其亡,必使其狂。
可今日玄鹤所做之事,对蔡飞是有裨益的。
倘若他真的照做了,绝对会给梁雍带来不小的麻烦。
玄鹤道长打开信,果然看见了梁雍的质问,虽然语气不算太强烈,还要依靠他继续行事,可在信末,梁雍提到了秦扶清。
他说,秦扶清提出要离开的意思,应该是想去望岳书院了。
玄鹤道长将信烧成黑灰,“啧”了一声,左右横跳,果然是个麻烦差事啊。
蔡飞坏的流脓,这个梁雍也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叫不惜一切代价,难道这代价里,还有他徒弟吗?
玄鹤道长默默无言,心想下次可不能再总念着徒弟心善,做出这样吃力不讨好的蠢事了。
玄鹤在蔡飞心中的地位水涨船高,甚至被蔡飞划为自己的人地步,整日将他带在身边不说,大事小事都要问过玄鹤的意见,请他算上一算。
话虽如此,玄鹤也知道,蔡飞绝不可能做到对他完全信任。
但至少在修道观一事上,玄鹤的建议得到采纳。
眼看着马上进入冬季,徭役结束了。
做出决定的太守蔡飞的名声并未得到改变,反倒是玄鹤道长的贤名远扬。
镇安府的冬季非常冷,这里的百姓养羊,养的都是能专门剪毛的绵羊,用羊毛来做御寒的羊皮袄,羊皮靴。
可并非所有人都穿得起羊皮袄羊皮靴,这些穷苦百姓对抗冬季的办法,就是蜗居在家中,免得出门被寒冬冻掉手指脚趾。
当地的百姓吃不起盐,临到秋收时又遇到大雨,日子一天比一天悲惨,不是没有造反的,甚至那些人都成功杀入县城,宰了几个狗官,还没等到他们享受胜利果实,蔡飞的手下赵靖就已经带兵杀到。
造反的人被砍去头颅,悬挂在城门口,流出的血浸透了羊皮袄,被寒霜冻成血条条。
城中百姓经过城外时,都不敢抬头去看,只能麻木地接受守卫的检查,检查他们有没有私自藏卖盐巴。
赵靖穿着一身铁霜色的银甲,骑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目光冰冷地审视路过的行人。
他身上带着一股煞气,任何看到他眼神的人,都会胆寒。
“禀告赵将军,已经彻查清楚,所有人都已经上刑交代了,并无其他势力插手,只是一些吃不起饭的百姓一时冲动……”
赵靖轻勒缰绳,“不必和我说这些,走,回城。”
他身上不带着一丝人气,连夜赶路回到镇安府,额前的发还有眉头都冻上一层银霜,进入府中面见蔡飞,冰霜遇到烧的很暖的炭火,瞬间融化,凝结成水。
见他来了,蔡飞十分高兴,招手让他靠近,给玄鹤道长介绍道:“靖儿,这位是玄鹤道长,快过来让道长看看你。”
玄鹤审视着赵靖,心中暗道一声好俊的后生。赵靖面若好女,却又有一股强烈的英气,并不会让人把他误认成女人,他身材高大,算不得健壮,身姿挺拔立在屋中,像竹子一般。
“这是我的义子,也是我最得意的将军,玄鹤道长,你看他如何?”
玄鹤道长从未如此真心过,毫不吝啬自己的赏识:“不错,赵小将军英姿勃发,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依贫道看,该当大人的左膀右臂才是。”
蔡飞笑呵呵地摸着胡子,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
“靖儿,我已经听人说了,你这次做的很不错。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洗漱休息一番,今晚有个宴席,到时候再来见我。”
赵靖始终一言不发,待在蔡飞身边时,他的神色稍微放松一些,看起来对蔡飞还是很信任依赖的。
“是,义父。孩子遵命。”他单膝跪地行礼,随后潇洒离开房中。
蔡飞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感慨道:“不怕道长笑话,我一生骄傲,没曾想生的孩子尽是些窝囊废,唯独这个义子,还算入我法眼。只是……”
只是如何,他并未再往下说。玄鹤也不问,他另起话题道:“大人还年轻,后院侍妾如云,难道还愁生不出麟儿吗?”
“年轻?”蔡飞被哄的哈哈大笑,他今年都五十多了,虽说还能夜御数女,可比起年轻之时,到底差了些火候。
玄鹤微微一笑,“这有何难?”
巧了不是,他老本行就是卖壮*药。
毕竟这世上能摆脱低级趣味的男人还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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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玄鹤能炼出那种药,蔡飞眼睛都亮了。
另一边,赵靖离开书房,沿着走廊打算回自己的院子。
他早已成年,义父虽赏赐了他宅院,却担忧他尚未成家,一人孤苦伶仃,便在太守府中单独给他留了院子居住。
“靖公子,”沿路的侍女行礼。
赵靖一概不搭理,他好几日没睡觉,回来后困乏的很,只想回去休息。
奈何他越想做什么,就越有不长眼的人出来阻拦。
还没到房间,凉亭里围坐着三个男子,他们都是义父的孩儿,亲生的。
虽说不是一个娘所说,可好歹是蔡飞的亲骨肉,有这一层血缘关系在,他们总认为自己在爹的眼中该是不一样的。
偏偏前面有个义子赵靖挡着,害的他们并不怎么受蔡飞待见。
没法去向亲爹讨公道,他们就只能把矛头对准赵靖了。
“哟,原来是赵靖啊,远远看着,本公子还以为是哪个女人走过来了。”
“哈哈,二哥,你别笑话他了,没听到城里人都叫他玉面阎罗吗?小心阎罗把你给拿了!”
“我好怕怕!”
赵靖脚步慢下,停在凉亭前,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二公子,七公子,九公子。”
“好久不见你这条爹爹的狗,你去哪了?”七公子问道。
赵靖不为所动,垂眼道:“公子们尚未上手公事,请恕我不能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