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斑白的神父闻言略显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可以不必这么着急,留到明天早上也没关系。”
景文英将抹布从水盆里捞出、拧干,一边擦拭着烛台一边笑着回应到:“感谢您的仁慈,神父,但我已经完全康复了,不好意思再继续麻烦您。而且,嗯,我还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
舒尔茨神父听罢点点头,颔首沉思了一会儿。景文英也并不急着走,跟随对方一同将大厅清扫一遍,就权当是抵这几天的房费了。她去后院将脏水倒掉、抹布晾好,刚想和神父告别,就看到对方坐在大厅最前排冲自己招了招手。
犹豫了一下后,景文英走过去坐到了舒尔茨神父的身边,跟随对方仰头望向墙面上悬挂的大地母神圣徽。在读过《生命圣典》之后,她能够认出圣徽整体由麦穗、鲜花、泉水等象征性符号簇拥着一个婴儿的简笔符号所构成,代表着生命、丰收、母性与奉献等含义。
舒尔茨神父先是做了一个类似怀抱婴孩的祈祷姿势,才转向景文英,直白地开口:“事实上,母神的教会正准备在贝克兰德进行一定范围内的传教,以扩大影响力。但如你所见,我们并没有足够充足的人手,虽然教会总部承诺会给予一定的帮助 ,但鉴于局势的复杂,帮助不会来的太快。”
景文英听着听着,略感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第一句话她听出来了其中传教的意味,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里还是教会而不是红十字会,就算救人的最终目的是增加信徒,她也完全能够接受。
但后面的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像一则招聘广告……
而且……这也……太,太随意了?让自己信仰大地母神还算是正常操作,但路边随便救了个人,然后就要让他加入教会拿编制?
嗯,在这个人还是一个野生非凡者的情况下就更离谱了。
神父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着说道:“呵呵,既然命运指引你来到教会,就意味着这是母神的安排、母神的旨意、母神的垂怜,让你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不错,这种自己忽悠自己的逻辑总算有了点神棍的味道,可我怎么不记得《生命圣典》里写过母神还会掺和命运方面的事呢……
景文英心里嘀咕着,面上却努力做出一副迷茫混合着惊喜的表情试图再次确认:“那、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神父耐心地解释道,“如果你找不到可去的地方,可以留在这里——只要你从现在开始信仰母神,在圣徽面前发誓用此生来践行母神的教义、传播祂的福音。”
入戏地张了张口做出震惊的表情,景文英在心里紧急盘算了起来。
老实说,这是个很有诱惑力的提议。舒尔茨神父愿意搭救一个陌生人的善行和大地母神教典里写着的赞美生命与丰收、倡导奉献和帮助的教义,早就在景文英心里刷了一波好感度。
同时对于卷入了麻烦事的她来说,有教会作为后盾,事情会好办许多——就算是在贝克兰德势力微弱的大地母神教会,那是正儿八经的官方势力。
但,且不论道格拉斯野生非凡者的身份,真正的问题在于景文英很难说服自己去用此生侍奉神灵、把一辈子就这么扔进教会。
有好感是一码事,信仰又是另一码事。就像上辈子要她逢年过节去寺庙烧个香拜一拜,捐点善款都没问题,但要她当场剃发出家,皈依佛门,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再者,身在教会恐怕就很难接触到规定之外的神秘学知识了。按照一般宗教的思路,对“穿越”的理解应该是被魔鬼占据身体之类玷污灵魂的事,解决方法恐怕是把人往火刑架上架,不敢想不敢想……景文英觉得能真正解决“穿越”的神秘学知识,恐怕是不能在教会内部得到的。
想到这里,景文英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谢谢您,舒尔茨神父,我、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只是——”
只是什么也比不上回家的诱惑啊……
“非常惭愧,我现在还不能答应您。”她斟酌着语句向对方解释道,“我确实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需要见一见家人……并且,呃,我必须向您忏悔……”